袁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只是简短地说了一个字:“好。”
袁野和邬云珠来到邬家小院时,邬父正坐在门槛上编竹筐,邬母则在灶台前忙碌着。
见两人一同进门,邬母擦了擦手迎上来:“云珠,怎么这个点回来了?“
袁野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坚定:“叔叔阿姨,我想带云珠回京都一趟,看望我爷爷。”
“啥?”邬父手里的竹篾啪地掉在地上,“带你回去?这,这不合适吧?”
邬母的脸色也变了,她一把拉过女儿:“你们现在啥关系啊就带回家?村里人知道了该怎么说闲话?”
邬云珠刚要开口,袁野已经抢先说道:“阿姨,我是认真的。”
邬父打断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她一个姑娘家,跟你千里迢迢去京都?不行!”
灶台上的水壶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仿佛在应和着邬父的话。
邬母快步过去把水壶拎下来,铁壶底在砖灶上磕出清脆的响声。
“袁同志,”邬母转身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不是我们不通人情。你们年轻人现在处对象,连个正经媒人都没有,就这么带她走,传出去我们老邬家还怎么做人?”
院子里一时安静得可怕。
邬云珠看见袁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攥成了拳头。
“爸,妈,”邬云珠鼓起勇气,“袁爷爷真的病得很重……”
“你闭嘴!”
邬父突然暴喝一声,吓得院角的母鸡扑棱着翅膀逃开。
“你知不知道村里人现在都怎么说谢家那小子?你要是就这么跟着走了,明天闲话就能传遍整个公社!”
袁野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很低:“叔叔,我和云珠是正当交往。如果您担心名声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正式提亲。”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邬母手里的抹布掉进了洗菜盆,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襟。
“提亲?”邬父冷笑一声,“你拿什么提亲?你们知青迟早要回城的,到时候我闺女怎么办?”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邬云珠转头看去,发现几个邻居正假装路过,实则竖着耳朵在听墙根,她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
袁野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忽然挺直腰板,声音清晰得能让院外的人都听见:“我袁野发誓,这辈子绝不负邬云珠。如果叔叔阿姨同意,我现在就写信让家里准备聘礼。”
邬父邬母愣住了。
邬云珠看见母亲的眼圈突然红了,父亲则别过脸去,粗糙的大手在裤子上无意识地搓着。
远处传来生产队上工的钟声,当当的声响在凝滞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一只麻雀落在院墙上,歪着头好奇地张望。
“进屋说。”
邬父终于闷声吐出三个字,转身往堂屋走去。
经过她身边时,邬云珠听见父亲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