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刑房里只剩下沈韫时轻时重的脚步声。
沈韫反手握着匕首,尖锐的刀尖已经对向陆长青的心口,却迟迟没有刺下去。
他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黑色的瞳孔映不进去一丝光亮,沈韫也不管萧难还在场,对陆长青说道:“我让你离开,你为什么不走?”
陆长青笑的有些凄惨:“我家就在这,我能去哪?沈韫,倘若你听我的,我们俩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闭嘴。”沈韫闭上眼睛,克制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再睁眼,他眼底冷漠一片,再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想要一鼓作气刺下去。
就像上次那样。
刀尖刺进皮肤的怪异感觉让沈韫无法再用力下去,他开始有些慌神,什么时候开始,他对陆长青这般心软了。
陆长青看出他的犹豫,胸口的那丁点痛感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是沈韫的软肋,是沈韫路上的绊脚石。
他不死,沈韫就不可能去做他想做的事。
陆长青忽然挣开身边的两人,抓住沈韫拿刀的手,用力的将那刀身扎进自己的血肉。
沈韫瞳孔骤缩,泛红的眼角无意识的抽动着,他想要缩回手,可陆长青紧紧抓住了他。
陆长青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他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身体的一半重量几乎压在沈韫身上。
他的喉咙里发出几声气音,才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性命吗,看我死在你手里,你不高兴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陆长青不是总说要阻止他吗?
他现在求死求到自己眼前,就是想看到他因为杀人而难过的样子吗?
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有所顾忌,能让他后悔吗?
沈韫撑不住这人压过来的重量,拖着陆长青软下来的身体倒在地上。
这次换陆长青揪起沈韫的衣领,这人眼底迸射出强烈的威胁和警告,“从此以后,我就是你身边的厉鬼。”
陆长青说完这话,便在沈韫怀里咽了气。
他死前说的话好似无形的铁丝一层一层的将沈韫捆住,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濒临窒息的错觉让沈韫倒抽一个冷气。
萧难看了一出好戏,亲眼看着是沈韫亲手断了念想才算放心,“阿韫,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我送你回去吧。”
沈韫的目光没有焦距点,看起来呆愣愣的。
萧难想要伸手扶起沈韫,还没触碰到人,沈韫很平静的说道:“其实跟本没有什么毒药,是你换了我的药,故意试探我与陆长青的关系,是吧。”
被看穿了心思的萧难抬起手指摸着自己眉毛来掩饰心虚,“只是些安神的药,对你并无坏处。”
“阿韫,本王只想让你摒弃杂念,做我们该做的事,这条路上还会死很多人,你应该早些习惯才是。”
他承认在心计这方面确实算不过沈韫。
可与虎谋皮,他不得不出此下策。
他不怕沈韫会因此对他有所设防,这人需要他,就没得选。
沈韫动了动僵硬的脖子,那张无喜无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他说道:“我还不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萧难神思恍惚了一下,他好似在沈韫身上看见了那个人的影子。
概因触景生情想起了那个人,萧难无端有些郁闷。
没有人能与那位故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