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锦身形几乎缩到黑暗里。
她有些说不出话,她的五脏六腑好像都在被寒气侵蚀。
沉默良久,她才轻声问:“他是为了让你救秦时么?”
左丘学摇头:“他和我都不能未卜先知,但他知道,都城腐烂已久,并不与他同心,所以秦时身?边潜伏着许多?危险,我在的话,至少关键时刻能帮他。”
他向秦时屋子方向投去视线:“显然,他猜对?了。”
“他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路啊。”苏弦锦喃喃道,眸中雾气弥漫。
他将左丘学送到秦时身?边,分明自?己才是一身?的伤。
她仰起头,抬手抚去眼角落下的泪。
左丘学道:“其实,即便我在他身?边也无用。”
苏弦锦望向他。
他说:“我救得病,却救不得命,程筠他是自?寻死路,我也拉不住他。”
苏弦锦觉得疲倦,无力地将肩倚在墙上。
“我知道……”
她声音很轻,又重复了遍。
“我知道。”
她懂他。
他并非自?寻死路,他在为?百姓寻世间的活路,那也是他的活路。
这条路程筠一开始就走得十分坚定,到了如今依然不曾动摇。
荆棘丛生,鲜血淋漓,无人同行。
或许除了苏弦锦之外,他从未被任何人真正理解过。
苏弦锦抬手覆面,整理着自?己破碎的情绪。
“秦时的毒能解吗?”
问出这句话时,她心存了几分侥幸。
但左丘学无情地湮灭了。
“无解,那是蚀骨之毒,会渐渐腐蚀他的血肉骨骼,以我毕生所学,不过将毒暂时压制,可?换得他半年生机。半年内他若寻得解药,或可?活命,但止不住衰弱之势,再想?冲锋陷阵,只怕是不能了。”
他说到此处,眸中有光微微黯淡。
“程筠他将打算寄托在秦时身?上,我看是一场空。”
“谁下的毒?”苏弦锦问。
原文中,作?者春秋笔法,将此次刺杀扣在程筠头上。
但现在她显然知道不是。
左丘学皱眉:“我也不知道。”
苏弦锦一拽他袖口。
他抬眸,见她眸间难掩哀色。
“保护好你的徒儿。”
左丘学眼神探究:“……何意?”
“虽然你没说,但我知道,此毒还有一解法。”苏弦锦幽幽叹了口气,越发感到心力交瘁。
那个深爱着秦时的傻姑娘梦婵衣,后来将秦时身?上的毒渡到自?己身?上了。
左丘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些?”
“如果神医一定要问,那就是我朋友告诉我的。”
“没有这个朋友,是吗?”
苏弦锦没有回答。
她抬眸与他对?视,黝黑的眸在深夜显得更深邃,宛如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