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她紊乱的气息,程筠动作一顿:“阿锦?”
“哦,没事。”苏弦锦心虚全写在脸上,还?好程筠不知?道。
她问:“还?要一杯吗?”
程筠摇头?,将杯子放在地上。
“阿锦,昨晚……”
“啊?昨、昨晚?……”苏弦锦一慌,话都说不利索,“怎……么了??”
程筠声音清润:“昨晚听?你在我耳边好像说了?很?多话,只是我意识不清,并未听?得真切。”
噢……原来是这个。
苏弦锦悄悄深呼吸着,平复不争气的心脏。
昨晚程筠因噩梦而不安时,她的确在他耳边絮絮说了?好些,只为了?让他听?着自己的声音,能安心下来。
她说:“只是一些碎碎念,和你介绍了?下我的家乡和父母,并不是什么重要的话。”
“你的家乡?”
“我的家乡不在苏州,在杭州。”苏弦锦笑道,“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若有机会带你去看看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程筠眉头?一皱,蓦然冷声。
“阿锦,有人来了?。”
“谁?!”
苏弦锦吓了?一跳,反应极快地跑到洞口,捡起弓箭。
因在火上熏过?而发黑的箭尖,冰冷地对准了?从山峰中灰头?土脸走出来的人影。
“谁!”她厉声喝道。
“等等等等——”那人举起双手?,喊,“一个大夫。”
苏弦锦目光一凝,看清了?他。
来人年纪约三十左右,倒也生得俊朗,只是过?于狼狈。
他青袍勾破,衣袖沾满泥土。头?上束发玉冠歪着,一半的长?发便不受控地散乱下来,倒是两侧鬓发与一尺长?髯还?算齐整,不算全然没了?他脱俗气度。
程筠出现在苏弦锦身侧,抬手?轻按她手?中弓箭:“是我的朋友。”
那人一见程筠,便啧啧称奇,张口调侃起来:“我道你死里逃生,必然受了?大罪,不曾想竟在此?处躲着软香温存。”
程筠神色平静地从苏弦锦手?中接过?弓箭,毫不犹豫地一箭射出——
利箭在空中留下残影,擦过?男子脸庞狠狠扎入他身后山石裂缝中。
男子心惊肉跳,却仍绷着笑,抚掌:“不愧是名震天下的首辅大人,即便眼盲也箭术无双!”
又向程筠问:“这姑娘是?”
程筠尚未开口,苏弦锦便一挑眉,直接喊出来人的名字:“左丘学。”
左丘学愣住。
“我如?今这般有名了?吗?”
苏弦锦打量着他,笑道:“你这么狼狈,我差点没认出来,不然就?要敲锣打鼓地欢迎你了?。”
左丘学一脸茫然地看向程筠。
程筠嘴角微扬,就?不解释。
苏弦锦朝左丘学挥挥手?,高兴道:“我说程筠为何?回到都城后并无眼疾,原来在之?前遇见了?你,你请快些帮他看看吧。”
左丘学捋了?捋长?髯,一手?负在身后:“谁说我是替他治病来了??”
苏弦锦深知?此?人脾性,也不继续请求,作出恍然大悟状:“哦……原来你也治不好啊,有人跟我说,全天下没有你左丘神医治不好的疑难杂症,我还?信以为真了?。”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怪不得我朋友老说我单纯,什么话都信。”
她语气真诚,神情天真,并不像是激将法,看似潇洒实则于医道上极为在意的左丘学偏特别吃这一套。
他掸了?掸衣袍,故作淡定:“我不过?来山中采药,偶遇故人而已,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一看倒也无妨……”
他说着却话锋一转:“不过?,小姑娘,你能告诉我,是谁跟你说全天下没有我治不好的病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