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淅淅沥沥,仿佛持续了很久。
苏弦锦在不安稳的睡梦中,恍恍惚惚,昏昏沉沉,风声?与雨声?不断地闯入梦里,将?她的梦搅得破碎不成形。
陷在一个破碎的噩梦里,苏弦锦只感受到了恐惧的情绪,却无法捕捉到噩梦的碎片。
她好容易挣脱出来,惊觉出一身冷汗。
还是在书中世界。
苏弦锦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思绪也清晰起来。
她欲动一动,却发觉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便侧首去看,见秦时伏在自己床榻前睡着了。
少年眉眼俊俏,气质不凡。
他这样睡着,亦不安稳,眉尖紧蹙,凝着深深的疲惫感,不知是否同她一样,陷在某个噩梦里。
她轻轻抽出手,动作惊醒了他。
秦时睁开眼,惊得起身,忙问:“曲儿妹妹……你醒了?感觉如何?头还疼吗?”
苏弦锦注意到他眼里爬满了红血丝。
摇头:“我没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她说着便要坐起来,秦时立即扶着她,将?枕头放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苏弦锦抱着被子,青丝滑落在身侧,还有几缕乱乱黏在因冷汗湿的玉颈和脸颊上,衬得她愈发冰肌玉骨,冰雕雪砌。
“我不放心你,我……”秦时望着她,垂眸掩住眼底的歉疚,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开口。
苏弦锦瞧了他一眼,扯出一个虚弱的笑。
“我真的没事?。”
“曲儿……”秦时轻轻伸手,似乎想拂去她脸上的发丝。
苏弦锦下意识避让开,乌黑的眸静静地望着他。
秦时手一顿,缓缓收了回来,脸上掠过一丝黯然。
他从苏弦锦的眼里,窥到了从未有过的疏离感。
他的手垂在身侧,捏了捏,才低声?道:“我让梦姑娘来陪你,我明日再?来看你吧。”
苏弦锦点头,轻声?:“谢谢。”
她望着秦时失落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疲倦地抱着被子埋首膝间。
*
松子铭走进府衙后门,收了伞,将?伞抖了抖,靠在门后,秋天的雨水顺着伞尖蜿蜒流淌,像一条蛇一直匍匐到他脚边。
“子铭哥。”秦时忽然从旁边庑房出来,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他问,“可是有什么急事??”
秦时拎着两?坛酒,情绪低沉:“……子铭哥,陪我喝一杯吧。”
松子铭微微愣了下,难得见他如此,便从他手中接过酒。
“好,去我屋里吧。”
天黑得比中秋之前更早,风雨不歇,阴云弥漫夜空。
松子铭点了盏油灯,将?门窗关好,脱去外袍,坐在桌旁。
他望着已自顾喝起酒来的少年,问:“你是从苏姑娘那里来吧?”
秦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松子铭叹了口气,拔了酒塞,将?酒倒在碗里。
“苏姑娘这段日子……估计惊吓不浅,给她点时间吧。”
秦时眼眶逐渐泛红。
“子铭哥,我不是难过她对我的态度,而是气自己没用,没能早点找到她……她从小在苏州长大,金尊玉贵,才貌无双,是苏家叔叔婶婶的掌上明珠,我不敢想象她落入劫匪这大半年以来的日子是怎样的……”
他说不下去,便猛灌了一口酒,直呛得咳嗽起来。
松子铭沉听他如此说,脸色却变得严肃。
“苏姑娘是闺阁千金,遭此大难,如今劫后余生,想来一时神?思难安,性情有些转变倒也正常,只要你们两?心相知,假以时日我相信一定?能回到从前。只是我要问你另一个问题——”
他故意停住,等秦时止住了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