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虽还未正式登基,但所有人都尊崇他的帝王身份。
她这个皇后自然也是被认可的。
守卫犹豫了下?,让人去禀报上级后,才道:“皇后娘娘请进。”
苏弦锦从未来过诏狱,但在书里?见得描写多?了,也有些想象。
如今诏狱空空荡荡,她倒觉得与想象中有些出入。
不过几盏昏烛下?,四处充斥着的腥臭腐烂气味与血腥味却仍未变,她走进时?,一股寒气裹挟着腐臭扑面,复行几步,空气却又变得闷热黏腻,更令人作呕。
左丘学正在两个侍卫的看守下?给程筠包扎。
程筠被绑在刑架上,头无力垂着,似陷在昏迷中。
她进来时?,左丘学震惊了一瞬。
那两个侍卫也警惕地看过来,直到她亮出凤印,两人才赶紧跪下?行礼。
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左丘学将棉布厚厚缠在程筠胸口处,伤口处渗出的血将前几层都染透了。
一个侍卫不由质问:“不是神医么?怎么一下?午了,连血都还止不住呢。”
另一个也皱眉:“就是,再?这样?,人能活到明天吗?”
苏弦锦心中一动,猜测左丘学故意不尽心替程筠治伤,只怕也想早日结束他的痛苦。
可惜始终被人盯着,到底难行。
左丘学将伤口包扎好,用湿布擦了手。
“他本就虚弱,又被剑这样?贯穿,哪能轻易就好?你们放心,血已经?止住了,此处伤不致命,休息两日便能开?始凌刑。”
说罢,他朝苏弦锦走过来行礼。
“见过皇后娘娘。”
苏弦锦扫了眼?几人:“你们都下?去。”
侍卫一愣:“皇后娘娘要单独审讯?”
“是。”她摩挲着凤印,语气不容置疑,“若有问题,我一力承担。”
侍卫到底不敢违抗,对视一眼?,喏喏往外走。
“神医。”苏弦锦唤住左丘学,那两个侍卫便也停下?脚步。
她问:“我要单独审讯,他何时?能清醒?”
左丘学微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给她。
“把这个往鼻下?嗅一嗅即可。”
侍卫过来:“对不住,皇后娘娘,我们要检查一下?。”
苏弦锦淡定?将瓷瓶给他,他闻了闻,一股酸涩清凉之气直冲脑门,不由打了个喷嚏,将瓶子还她。
“多?谢皇后娘娘。”
三人走了出去,左丘学到门口时?身形微顿,也没有回头。
苏弦锦纤白的手从袖中落出来,手心躺着一颗黑色的小?药丸。
这是左丘学方?才给她的毒药。
他读懂了她的意思?,他做不到的事,她来。
苏弦锦走进牢房,慢慢将绑着程筠的绳索解开?。
他无力地栽下?来,落在她怀里?。
她抱着他坐在地上,解下?白狐裘盖在他身上,遮住他满身鞭痕与烙伤。
苏弦锦低下?头,轻轻贴着他,血腥味几乎完全覆盖了他身上雪竹般的清冷气息。
失而复得,她轻轻拥着程筠好一会儿,像捧着易碎的琉璃,才用左丘学给的小?瓶子唤醒他。
程筠脸色苍白若纸,衬得眉眼?更加深邃,冷峭似雪原上的黑色山脉。
他在疼痛中紧锁眉头,混着鲜血的冷汗浸湿了她的衣裳。
她吻了吻他眼?角。
轻唤他:“程筠。”
程筠浓密长?睫颤了颤,却似乎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
他苍白的唇动了动,喊不出她的名字。
苏弦锦轻抵着他额,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她柔声:“没关系,知道我来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