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淮带人赶来的时候,只看到一片狼藉,地上有一只被击杀的巨型山鹰,雪地上都是斑驳血迹,即便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依旧有浓厚的血腥味。
银狐碧绿的眸子幽深,嗅闻几下,很快调转方向冲着山崖下的一处石壁找去。
石壁一侧。
雷东川已经变回来了,他的兽形太过庞大,实在照顾不好这只巴掌大的幼崽,他变回人形之后找回几件衣服,想了想把小狐狸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来,放到了自己帽子里,侧头看了几次,眼神里带了一丝担忧:“白子慕,你还好吗?”
羽绒服帽子很大,狐狸幼崽像是掉进一团棉花里,只动了动爪子,发出一点轻微的窸窣声。
雷东川带着他离开这里,走几步就忍不住侧头去看自己的帽子,走路都不太专心。
而就在这时,一队成年兽化的战士奔跑而来,清一色的猎食系猛兽,奔跑时速度过快踩踏出一片飞雪。
雷东川看到他们,在紧张一瞬之后,很快松了一口气,他认出了里面的狼兽,是他大哥雷成竣。
为首的是一只体型高大的银狐,尽管在战斗兽形里并不算是魁梧的,但是它体态优美,浑身的毛发在雪色映照下泛出金属一般的光泽,一双碧绿眸子更是宝石一般,只是此刻也如雪洗过一般冰冷,透着寒意。
银狐走来的时候,对他释放出精神力波动:交出来。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雷东川瞬间就明白了它索要的是什么,他刚化形不久,遇到上位者兽形难免下意识敬畏,手脚有些僵硬地从帽兜里拿出小狐狸,双手捧着递还给对方。
银狐嗅闻之后,将幼崽轻轻衔在嘴里,带它离开。
雷东川下意识想跟上,但是还没等开口说话,就被一旁的雪豹队员撞了一下身体,对方兽眸里带着笑意,不过是一个照面它们就闻到了这个小狼崽子身上山鹰血液的气味,想来就是这个少年击杀了那只猛禽。
而紧跟在后面狼兽也走上前,那是一只雪狼,体型甚至还要比雷东川化形之后要大上一圈,白灰色相间的毛发,眸子里嵌着一双深棕瞳仁,如大地一般沉稳带给人无限安全感。
雷东川道:“大哥。”
雪狼低头,用湿润鼻尖轻碰过他的鼻梁,用狼兽的语言跟他传递了一些消息,让弟弟跟上。
雷东川跟上大部队,行走片刻,到了一片宽敞平坦的草甸之后,很快就有直升机赶来。
另外一队的搜救队员也带来了一些学生,那些学生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少人身上都滚到了草屑,还有人的衣服被锋利岩石划烂了,不过受伤的人在少数。
队员们整合好学生,让他们分批登上直升飞机离开,雷东川在第一批离开的人群里,他还在寻找白子慕的身影,但是并没有发现对方,一时有些焦急。
有队员过来,抓着他的胳膊让他上去:“你受伤了,需要立刻接受治疗!”
雷东川道:“我同学没在——”
“还有另外一架直升飞机,你先上去!”
螺旋桨的声音嘈杂,人也多,雷东川没有办法,只能先跟上队伍离开。
*
医院里。
雷东川得到了一个带套间的独立病房,倒也不是他家里肯出钱,而是他是这一批学生里受伤最重的——他后背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加上又是刚刚过了分化期,这伤对他来说有些严重。
不过狼兽体能一流,恢复得也快,躺了两天很快就好转起来,脸色也看着好了许多。
雷东川趴在病床上,有些无聊。
他在大哥来看他的时候,已经询问过关于白子慕的事了,白子慕精神力受损,分化好像出了一点问题,已经被他父亲白长淮带着去往医疗条件更好的中心医院接受治疗。
雷东川有些担心他,但也做不到什么,他在医院躺了两天,甚至都有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起来。
他晚上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他们战斗的那处山崖石壁。
那是刚和山鹰激战之后,他还是黑狼的形态,叼着小狐狸逃窜似的躲起来,身形有些狼狈。
那只巴掌大的小狐狸叫声虚弱,吓得黑狼在吐出它之后,围着直转圈,不时用鼻梁顶蹭几下,也学它一样发出呜声,只是声音粗犷许多。
白色小狐崽努力支撑着爬起来,几次之后,身形有了变化,慢慢变回了跪趴在那里的少年形态。
雷东川见他变回来,几乎是下意识跟着也变回了人类形态,他刚战斗完,变回来的时候额上有汗,身体因高热冒出蒸腾雾气。
白子慕体力不支,跪坐在地上,虚弱道:“衣服呢?”
雷东川视线这才从他身上转到一旁,在周围扫视一圈之后,挠挠头道:“应该在上面山坡那,你等我,我这就去拿!”
他说完又变回黑狼,迅速跑出去叼回了衣服,只是白子慕的羽绒服已经破损,无法再穿,他就又叼了一条绒毯回来,让对方裹着御寒。
白子慕穿着单薄的衣服,裹在绒毯里,他抬头看向黑狼的时候,还未说话对方就走了过来,用身体圈成一圈,给他取暖。
白子慕略微有些惊讶:“你,能听到吗?”
黑狼温柔注视他,发出低沉呜咽声,舔了舔他脸颊。
他们的精神力还连接在一处,即便不用说什么,心神一动,就知道对方所想。
他们和以前一样,但感情又不太一样了。
他们比以往跟为亲密。
一人一兽眼睛对视,看着彼此,雷东川甚至觉得,这会儿如果再出现什么敌人、什么样残酷的战斗,白子慕也会毫不犹豫走过来,站在一旁,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黑狼闻着对方身上的气味,贪婪地深吸一口,继而满足叹息。
白子慕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它脑袋,过了一会,他像是有些疲惫似的,又变回了狐狸幼崽的形态,霸占黑狼肚皮最柔软暖和的一处,依旧睡在它身上。
黑狼小心翼翼看它,鼻尖蹭了蹭狐崽的脑袋,舔了一下,紧跟着没忍住似的又舔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