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刹那间,任韶扬只觉心湖似有一丝涟漪散开,杂念澄清,呼吸自然变作一呼九转,一吸三停。
天阙、地藏、人极三脉分别自心湖散入真气,经大椎分两股入肩井,沿尾闾通命门,起劳宫过曲泽入天池,经膻中合流,下贯丹田如大日坠海。
刹那间,任韶扬功行九转,心灵生出极大变化。
双目闭阖,却可“眼望”这黑漆漆的天空,意想自己体内也如这无边无际的晴空,浩渺广大,廓焉四达。
其间既非空洞无物,又难有物恒常。
突然,任韶扬心念一动,心湖似乎发生无穷意趣。
映照万物。
他能听到毒蛇爬行,鳞甲的磨砺声;地上泥土松动,沙蜥倒土声;甚至远处戈壁跳鼠,在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的破空声。
他觉得自己的眼界,似乎从一个二维的生物,升维到了三维,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视觉,从心出发看待整个世界。
到此一步,任韶扬已臻物我两忘的极境。
只是这状态不可持久,不过盏茶功夫,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困意朦胧,于是抛开各种思虑,大大咧咧地仰躺在地上。
天为被地为床,心如旷野,呼呼大睡起来。
这么一睡,就直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任韶扬猛地睁开眼,只觉精力全然恢复,状态焕然一新,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这一个懒腰打的身体内外通透,就连身上的剑伤,创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他看了看远处,青骢马正在低头啃着草,但见沙漠远处旭日如蛋黄跳出,朝霞明灭不定。
柔和的晨光覆在身上,瑰丽如金。
任韶扬站起身来,舒展四肢,忽地“咦”了一声,挠头道:“奇怪,这是什么感觉?”
他心血来潮,忽地施展变相,将“三十二身相”陆续变出。顿觉全身精气神无不如臂使指,收发如意,周身百骸,真说不出的舒服受用。
任韶扬从未有过如此美妙的感觉!
他不断变相,连变三轮,并没有像以往有内力枯竭之感。
这并非是他功力大进,而是其身体以最小的代价,最优解的动作,助他完成了变相。
任韶扬只觉天地似乎都豁然贯通,心下欢喜,急于一试轻功,“猴王相”一变,就向空中蹿去。
这一蹿也不知附了何等神力,身子刚一离地,便腾起两丈多高,其势不竭,仍向上升个不止。
连忙变作“扶摇相”,倏忽间转折夭矫,如飞龙在天,莫测首尾。
欲要落地,转为“大自在相”,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稳稳地托住,竟悠悠荡荡缓缓而落。
任韶扬双足沾地,只觉内力鼓荡汹涌,无以宣泄,于是叉腰长啸,以泄浊气。
啸声直冲云霄,迭浪高涨。
四周的草茎如被狂风吹摇,纷纷扬起如雪花般飘落。
啸声在戈壁、远处峡谷往来激荡,好似半空中打了一串响雷。
惊动了不少人。
红袖猛地睁开眼,跳起身来,眺望东方。
定安也被惊醒,眼看她一动不动地站着,连忙起身:“小叫花,怎么了?”
“瘸子没事。”
红袖头也不回,眼睛继续眺望远处,却什么也看不到,有些悻悻地说道。
“真的?”定安舔舔干裂的嘴唇,神色兴奋。
“刚刚的啸声。”邱莫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二人身边,“便是任大侠所发的么?”
红袖看着她,笑嘻嘻道:“是呀,他要来找我们啦!”
邱莫言深深地看了红袖一眼,直觉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个小女孩,似乎能看透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