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的行程很是枯乏,谢礼靠在飞机座椅上,侧靠养神。
怎么靠都不舒服,笑笑见状拿出靠枕给他。
谢礼调整坐姿,一个什么东西从耳后掉了下来,他侧身去看。
是陆隽年给他贴的晕车贴。
他盯着看了好几眼,随后捡起来,揣进口袋里。
下了飞机,谢礼走的vip出口通大厅,海市机场很大,好几层,大厅人更多。
和陆隽年分开前,他只给他看了航班信息,陆隽年飞机比他早到,应该不会等他吧。
虽是这般想着,谢礼还是忍不住在人群中用眼神搜索寻找,慢慢走进人流中。
刚走出几步,他手中的箱子就被莫名提开,不用他多使用力气,他愣了一下,回头一看,陆隽年不知何时就站在他身后,提着他的行李箱。
谢礼肉眼可见开心不少,他挑了挑眉,惊愕问:“你怎么在这?”
陆隽年说:“我问了机场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这趟航班的vip出口在这边,所以我就一直在这里等你,果然等到你了。”
“你不会怪我多此一举吧。”陆隽年试探着问。
怎么会呢。
谢礼捋了捋睡乱了的头发丝,垂下头:“怪你干什么,不过你等了我,会不会对你的其他安排有影响?”
陆隽年盯着他看,那种眼神说不清道不明,坦然道:“我今天没有安排,明天赶回工作室也完全来得及,你不想我多陪陪你吗?”
听到陆隽年这么问,谢礼抬眼看着陆隽年。
他虽然戴着墨镜,可却能透过墨镜看透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中的目光是那样炙热,带着火焰一样要将他烘烤。
陆隽年以前从来不这样问,但谢礼也没觉得很奇怪或者不舒服,内心甚至有一些小雀跃。
他是想的。
今天突然几个小时不见陆隽年,他竟然会十分不习惯。
转头看见陆隽年就这样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一刻,他眼眶居然会有些湿润。
他竟然也有点想陆隽年能多陪陪他。
谢礼突然想得有一点远,他突发奇想,陆隽年比他大六岁,到时候他会不会提前老去,提前离开?这样一想,谢礼忽地心气郁闷。
不再拐弯抹角了,谢礼老实地跟陆隽年讲:“有一点点想。”
陆隽年就是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出来,他不清楚谢礼会怎么回复,毕竟这种问题似乎还不适合现在就问,就算问了,也不会有一个所以然的答案,但他没想到谢礼居然会真的回答他,而且是这种答案。
陆隽年愣了。
墨镜之下的双眸都怔在那,微微放大。
那种眼神一直看着他,谢礼被他这种惊讶又欣喜的目光看的浑身难受,伸手掀了掀陆隽年脸上的墨镜,似乎这样就能让他回神。
“你。。。你别这样直白地盯着我啊。”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回答我,我有些惊讶。”陆隽年问他。
“哎呀,哪有这么多为什么,我们走不走了。”
陆隽年两只手都推着箱子,一个属于自己,一个属于谢礼。
他边走边说:“你以前从来不会跟我说这种话,谢礼,所以我,我有点受宠若惊。”
谢礼突然停下脚步,陆隽年这句话仿佛触及到了心底最薄弱的那根弦,原来他说这些话就会让陆隽年开心成这样。
谢礼忽地想起自己平时有时候对陆隽年说话,说那些难听的话,手指焦虑地捏了捏,“对不起啊,之前那样说你,怼你。”
机场人多,声音也杂,各种声响汇聚在一起。
陆隽年却把他的这句话完完整整听清了。
陆隽年看着他的身影,许久,许久,终于开口:“没有,我觉得互怼也是另外一种幸福。”
陆隽年笑了笑,“有时候听你骂我两句,而且只对我那样骂,我会很开心,你说,我这人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谢礼原本还有些伤感,听到陆隽年这么说才稍稍好受一些,说道:“你居然喜欢被人骂,陆隽年,被人骂很不好受的,心里会很堵。”
“而且有时候去不想那些话,那些话还是会涌现在脑海里,一遍遍闪现,很难受的,你以后还是不要喜欢被人骂了。”
“所以你以前心里很堵很堵是不是?”男人开口,嗓音竟是那样沙哑。
笑容一点点凝固,谢礼不敢抬头看陆隽年眼睛,因为哪怕隔着镜片,他还是会和陆隽年对视。
但陆隽年主动去凑近。
无法形容陆隽年脸上的神情,满是裂缝般与他对视,一个念头从谢礼心底隐隐冒出来,陆隽年在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似是悲悯。
喉结滚动,谢礼挤出一个笑,茫然地把手插进口袋里,却有什么东西掉落到地上,他低下头,看见地面上飘落了一张醒目如肤色般的圆圈,类似于创可贴的颜色,是刚才在飞机上掉了的晕车贴。
谢礼赶紧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