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边走边注意听着身后的动静,暗道,“大人耳力好,我怎么就听不见呢?也不知道这个翟兰叶是否跟上来了?”越往纵深里走,越没有路。袁今夏攀着树枝,一步一步向上挪,刚到了一处较开阔的地方,便觉得有些头晕,眼前也有些模糊起来,“怎么突然起雾了?”袁今夏下意识伸手在眼前晃了晃,胳膊弯曲时尚且能看到自己的手,伸直了便隐约只能瞧得见一个影子。
“坏了,什么也看不清了,”袁今夏陡然觉得自己提议的这个以身作饵实在是太冒险了,正踌躇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声,遂急忙蹲下身子,原来低处比高处的雾浅一些,透过隐约的雾气,袁今夏终于看清了,翟兰叶只在自己身后不足十尺,也正弯着腰向四处观望,想来她也看不清了。
袁今夏只瞧着翟兰叶的脚步渐渐接近自己,暗道,“这样不是办法,她若瞎猫撞上死耗子踩到我怎么办?这种吃亏的买卖小爷可不能做,”遂向四下里瞧了瞧,又暗暗“呸”了三口,“她是瞎猫,小爷可不是死耗子,”便用手寻找着支撑点,轻轻抬了脚慢慢移动起来。
此时的陆绎心急如焚,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小姑娘走到了何处,可有遭遇翟兰叶。寻了一段路,现苗头有些不对,提了提丹田气,竟然觉得五脏六腑有些翻腾,甚是难受,暗道,“糟了,这不是雾,而是瘴气,”急忙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打开瓶盖,向手心里倒了倒,赫然现只有一粒紫焱了,想了想,又倒了回去,将瓶盖拧紧,揣进怀里。
邵伯湖畔,翟兰叶初见“云遮月”,一时情难自已,直到严世蕃出现,她才清醒了过来。假死药服下去,骗得了旁人,却未必能骗得过陆绎。那夜,她从坟里爬出来,一路往严世蕃住处去时,便已觉被跟踪了。
严世蕃给她限定了时间,三日之内取了陆绎的人头,否则等待她的将是严惩。翟兰叶想到严世蕃的手段,不觉全身战栗,往事不堪回。那年,她倦了这种日子,趁严世蕃离开扬州之时,便也想逃走,逃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她,可她却不知道严世蕃在她身边早安插了眼线,她被抓回来,整个人被剥得精光,吊在绳索上,供那些臭男人观看猥xie。自那以后,她又寻找机会逃了两次,被抓回来后的下场一次比一次惨。她便知道,这辈子再也逃不出严世蕃的手掌心了,除了效命于他,别无他法。
翟兰叶深知自己武功远远不及陆绎,若想杀了他,只能另想办法,遂想到了一夜林。一夜林是出了名的鬼林,时常有瘴气出现,尤其天气不好时,瘴气更是浓郁,扬州本地人都知晓,故而平日里无人敢踏足进来,当初盗走修河款,为防万一,她便将那十万两银子藏匿在此间一处茅屋当中。昨日故意透露行踪,便是想以此诱陆绎前往一夜林。她料定,以陆绎的聪明和警觉,定会选择东北方向这条路,只要进了一夜林,她便有办法对付得了他。
今日她现陆绎和袁今夏竟然是一同前来,心中暗喜,“公子交待,这个小姑娘也不留,那便顺手收拾了两个,”她不敢跟得太近,怕被陆绎现,故而一进一夜林,便预先服下了解药,远远地跟着两人,等待时机出现。当听到袁今夏喊话陆绎要分开寻找修河款时,翟兰叶更是暗喜,“这个小姑娘不足为惧,我先收拾了她,等陆绎被瘴气缠身时,功力大减,到时还怕取不了他的性命?”算计好后,便在暗中跟上了袁今夏。
此时,瘴气越来越浓郁,翟兰叶怕跟丢了人,脚下便加快了。耳中听得距离自己不远处有“沙沙”之声,便将长剑出鞘,提在了手里。
袁今夏几近趴在地上挪动,眼见着翟兰叶与自己已不足三尺,想要避开已无可能,便悄悄从腰间抽出手铳,暗道,“我来个先制人,”刚触动击器,声音便已惊到了翟兰叶。袁今夏直起身时,一柄长剑已伸到了眼前,忙歪头躲过,射出一颗铁弹。翟兰叶躲过去,冷笑了两声,“小姑娘,当初我第一次见你时,看你的模样,便猜到你诡计多端,今日纵使你再机灵,也无计可施了,拿命来吧,”说罢又是一剑刺来。
袁今夏躲过去,又射出了一颗铁弹,喝道,“翟兰叶,金蝉脱壳这一招用得好啊,险些被你骗了,不过我们家大人可不是好糊弄的,早已猜到你的险恶用心,今日你再想逃脱已是不可能了。”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能在我的剑下逃生吧,”翟兰叶说罢一剑紧似一剑向袁今夏刺来。
袁今夏慌忙躲闪,近身搏斗原是不方便使用手铳的,此时更加有些缚手缚脚,想罢便就地躺下,骨碌碌向远处滚了下去。翟兰叶岂肯放过,紧紧追了上来。袁今夏伏在地上,隐约瞧见翟兰叶跟了上来,刚要触动击器,只听得“当”的一声,翟兰叶的长剑已先到了,将手铳磕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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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今夏暗叫不好,急忙就地又是一滚,躲在一处杂草丛后。翟兰叶一时看不清人,便挥舞着长剑乱砍乱劈。袁今夏不敢出声,却感觉头越来越晕,暗道,“不好,难道这雾气有毒?可翟兰叶怎么没事呢?大人不知现在如何了?这么大的雾气,伸手不见五指,大人想找我也是难上加难了,”突然想到在春喜班时大人曾再三嘱咐自己遇到危险时便吹唇语,便有了主意,强行提了一口气,按照陆绎所教的,出了一声长长的唇语,紧接着又吹了一声短的。一长一短,代表遭遇危险。
翟兰叶听见,遂从袖口中取出三枚银针,向袁今夏出声音的方向连射了三枚。袁今夏听见暗器破空的声音,躲闪已是来不及,左臂中了一针,暗道,“翟兰叶的耳力也极好,若再出声音,恐怕小命就没了,”遂咬紧了牙,硬生生挺住了。
陆绎听见袁今夏出的唇语,便知道小姑娘定是遭遇了翟兰叶,情急之下,便硬提了一口丹田气,大声唤道,“袁捕快,袁捕快……”
翟兰叶听见陆绎的声音已经迫近,且中气十足,暗暗吃惊,“难道这瘴气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若是这般,要想杀了他,可是难上加难了,”正犹豫之时,便听陆绎高喊道,“袁捕快,你不要动,我来对付她。”
翟兰叶暗叫不好,一闪身,顺着另一个方向跑走了。
原是陆绎脚下踩到了被翟兰叶磕飞的手铳,知道人定是在附近,便谎称看到了人,果然将翟兰叶吓跑了。
陆绎耳听得脚步声渐渐远离,便又唤道,“袁捕快,袁捕快,你在哪里?”
“大人,我在这儿。”
听见袁今夏的声音,陆绎辨别方向,飞到了近前,蹲下身子,见袁今夏捂着左臂,便问道,“你受伤了?”
袁今夏低声笑道,“这个翟兰叶还真不好对付,她的银针果然厉害,卑职想躲,可没躲过,卑职给大人添乱了。”
陆绎嗔道,“胡说什么?”又问道,“是不是感觉头晕?”
袁今夏点头说道,“大人您呢?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