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炕上迷迷糊糊的兰舒听到妹妹怼林秀珍,闭着眼睛嗤笑出声。
孩子真是长大了,出息了。
最后还是兰建国解了围,“妮子和小涛都要中考了,天气这么热不吹风扇孩子没法安心学习,也就这俩月电费多,等到秋天就好了。”
他最近心情好,实在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又让家里闹得鸡飞狗跳。
心情好的原因有两个,一来是兰馨进了魏晓峰家里的厂子,有了正经工作;二来虽然他的手还没有康复,但这几天他没事儿就往厂子跑,厂长亲口应下给他留着职位,欢迎他随时回来上岗。
这两件大好事让他这么久以来郁结于心的烦闷,也终于舒缓了几分。
也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累过头了,兰舒趴着怎么叫都起不来。
最后还是兰妮贴心地盛了满满一碗饭菜给她端到床头,兰舒才稍稍打起来一些精神。
“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兰妮边说着,边伸手轻轻探向她的额头,“也不烫啊?奇怪了。”
兰舒的双脚胀得生疼,稍微动一下就酸得不行。
她撑着炕沿,缓缓坐起身来,瞧着碗里的辣椒炒鸡蛋和醋熘豆芽,丝毫提不起一点胃口。
“妮子,我现在还不太想吃,你帮我倒杯凉水,要凉的不要热的。”
“不吃饭哪行啊!”兰妮端起碗作势要喂她,“姐,你多少吃两口,吃一口也行。”
说着就夹了一筷子鸡蛋直往兰舒的嘴里送,兰舒被她逗乐了,有气无力地笑了两下,乖乖地张开嘴将鸡蛋吃了下去。
两个人就这样,妹妹喂一口,兰舒吃一口,半碗饭下肚,兰舒就觉得胃里胀得不行,只得摆摆手不吃了。
吃完饭,又接连灌下两大杯凉白开,兰舒这才觉得缓过了些劲儿。
明天说啥她都不能再穿那身新衣服了,再穿可就真的要热晕过去了。
缓过劲来,兰舒就坐在炕上数钱。
兰妮机灵地将房门反锁,又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姐,我看你今天的货都卖完了,你可真厉害啊!”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姐是谁。”
把腰包里所有的零钱掏出来,兰舒身体所有的不适全部烟消云散。
零钱有新有旧,一大把纸币在兰舒的手中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一张一张仔细地数着,每数一张,眼中的光芒便亮上一分,手指也越灵活起来。
数完第一遍,她还有点不敢相信,又反复数了两遍才确认,扣除所有成本,第一天摆摊的净利润竟然有三十七块五!
这个数字让兰舒彻底呆住了,盯着手里的钱缓了好一会儿,她才激动地捂着嘴轻轻地“啊”了一声。
一天就赚三十七块五,那一个月呢?
兰舒大概估算了一下,激动得小脸通红。
她从来没想过,摆摊居然能赚这么多钱,这可比在厂里累死累活挣得多了去了。
虽说今天是周末人流较多,平时工作日就没那么多顾客了,但无论如何,这足以证明卖饰品这条路绝对行得通!
这一晚兰舒心潮澎湃,激动得半夜一点才睡着,当晚她又做了一个财梦,天上下钱了,她提着一个大筐满地捡钱,累得腰酸背痛嘴里还出“吼吼吼”的狂笑声。
第二天一大早,兰舒便扛着比昨天还多的货,匆匆奔向人民公园。
今天的货很多,把整块毯子摆完后袋子里还剩了三分之一。
有了昨天的经验教训,今天兰舒长记性了,不仅穿得清凉,还带了一把伞遮阳。
兴许是上午太晒了,虽然是周日,公园里闲逛的人却寥寥无几。
旁边卖袜子裤头的男人闲得无聊,便凑上前来和她搭讪。
“我昨天看你一天了,你这些小玩意卖得太贵了,往后怕是不好卖喽。”
兰舒微微撑起伞,露出清丽的面容,目光投过去神色平静道:“还好吧,昨天卖得还凑合。”
男人撇了撇嘴,“那是因为咱们这一片没有卖你这些东西的,大家都是图个新鲜,你看着吧,等新鲜劲一过,你这个摊还能有几个人。”
兰舒的目光扫向男人摊位上堆积如山的袜子和裤头,“你那些袜子咋卖的?”
男人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高声说道:“一块钱一双,五块钱七双,十块钱十五双,我每天能卖出去上百双。”
兰舒没什么表情地“哦”了一声,在心中暗自盘算着。
对方卖的这种袜子她之前在工厂上班的时候也买过,质量低劣,一穿脚就臭,就像踩粪坑里了一样,家里都不用买樟脑球了,把袜子放家里就能把虫蚁蛇鼠的全都熏灭绝。
除了便宜,实在是没有任何优点。
就这一块钱一双的袜子,进价大致在五到六毛之间,若按单双售卖,除去运输费,利润约在三毛到四毛。
但来买袜子的顾客,极少有人只买一双,大多是成捆购买,卖得越多,利润空间反倒越低。
男人仍在滔滔不绝地吹嘘着自己摊位的火爆生意,兰舒只是浅笑不语,并不表露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