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舒铁了心要重新开始好好做人,可家里人却都把她当鬼。
林秀珍像是着了魔怔一般,咬定兰舒被水鬼附了身,必须要把水鬼驱走。
东屋一片狼藉,盘子碗碎了一地,还没来得及收拾,大姐和大姐夫就被折腾来了。
林秀珍也不知道哪来的路子,动作极其迅地又寻来一个神婆。
大姐和大姐夫前脚刚进屋,那神婆后脚就进了门。
神婆一进屋就趴在桌上,手拈朱砂,笔走龙蛇地画起符来。
大姐夫满脸的不情愿,撇着嘴角吐槽道:“早知道是搞这迷信玩意儿,我压根儿就不来凑这热闹。”
陈文娟一听就不乐意了,抬手就给了他一拳,嗔怪道:“家里除了爸就你一个成年男人,我爸那样你也知道,他哪是个能顶事儿的人?叫你来就是来撑场面的,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大姐夫咂咂嘴,压低声音反驳道:“叫我来有啥用啊?在这家里,我说话有人听吗?要我说,水鬼什么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兰舒那丫头就是被逼急了,别看她之前蔫巴巴的一声不吭,像个好欺负的主,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你这话啥意思?”陈文娟眉头一皱。
“啥意思你还不明白?撬完对象抢工作,搁谁谁不疯啊?”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屋里太安静,这番夫妻小话一字不漏地都落进了兰舒的耳朵里。
兰舒心里舒坦极了,家里可算是有一个明白人了。
东屋里全是饭菜味,林秀珍手里攥着扫帚,边扫边抽搭着哭。
“这哪是人过的日子,没法活,根本没法活”
“哎呀,妈!你别念叨了,念得我脑袋疼。”兰涛趴在炕上看神婆画符,“这不有人来给三姐驱邪了么,你一会儿收拾完赶紧给我下碗挂面,我要饿死了。”
林秀珍把手里的笤帚一扔,“吃吃吃,家里啥活都我自己一个人,把我累死我看你们都咋活!”
兰涛切了一声,“以前那些活不都是三姐干的吗,你才干了几天就不行了?”
“你给我消停点!”林秀珍被说得没了面子,索性撂挑子不干了,一屁股坐在炕上等待神婆的下一步动作。
这位神婆和之前王金凤的路数截然不同,她不用又敲又唱,简简单单画了两张符后,便捏着燃烧的符纸在空中绕了几圈,嘴里还碎碎地念叨着什么。
末了,她将即将要燃尽的符纸,“嗖”的一下丢进半碗清水中,食指伸进碗里轻轻搅匀。
“拿去,给你家丫头喝了。”
兰建国有些犹豫,“这就完事了?”
“那你还想要啥花样?”神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趁热喝,保管药到病除。”
隔着一堵墙,兰舒也能嗅到那股刺鼻的烧纸味。
兰妮一直趴在门口,眼睛瞪得溜圆。
她几个大步跨到炕边,冲着兰舒急声说道:“姐,那玩意儿老埋汰了,你不会中毒吧!”
兰舒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孙子兵法》放下,“我可不喝。”
话音刚落,兰建国就端着碗进屋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炕上,好声好气地哄着:“舒啊,快喝,喝完你就全好了。”
兰舒挑挑眉,“你们都觉得我有病?”
兰建国赶紧赔着笑,继续劝:“没事儿闺女,你就是魇着了,喝完立马就舒坦了。”
“我不喝,我现在挺舒坦的,不舒坦的是你们,谁不舒坦谁喝。”
“听话。”兰建国又把碗往前推了推,“这两张符可花了二十块钱,咱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二十?”兰舒闻言,无语地盯着兰建国看了好大一会儿,“你把这钱给我,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们点儿好脸色看。”
东屋的林秀珍听到这话,瞬间火冒三丈。
她提着扫帚怒气冲冲地撞门而入,扯着嗓子大喊:“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生了你这么个玩应儿!今天你不喝也得喝!”
兰舒冷笑,随后稳稳地端起那碗符纸水。
看到兰舒的动作,林秀珍嘴角得意地往上一挑,看来还是她有能耐,镇得住这丫头片子。
还没高兴两秒,兰舒手臂一扬,“哗啦”一声,一碗符纸水全部被泼在了地上,溅了林秀珍一裤腿的水。
兰舒面无表情,语气生硬得像冰溜子。
“我说了不想做的事,以后别让我重复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