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交待完走了,三个人站在走廊里,眼睛看着观察室的门,都没有说话。隔个几分钟就轮着走到门缝那里看一眼情况,姚倩一直安静睡着。
不知道平时的急诊室是不是也一样这么忙碌,他们三人在等待的一个多小时里,救护车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好几趟,还有两个是让血糊着抬进来的。
哭的,喊的,吵架的,半夜的急诊室似乎比菜市场还热闹。
姚圆圆去看了几次姚倩,她面无血色,手仍然冰凉,安静睡着。她盯着病床上的人,看了好一会儿,心空荡荡的。
无力感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湖,姚圆圆正在一步一步走向湖心最深的地方。那冰冷的水从脚面淹到脚踝,再淹到小腿,大腿,腰,再到胸口,脖子……好冷,呼吸困难。想再走几步,直接淹死在这冰冷的水里,却再也挪不动脚。
她想喊,想叫,可是叫谁?有谁能把自己从这个深渊拉出去?
姚圆圆盯着还在麻药状态中安静的姚倩呆,手脚都感觉灌满了冰水一样,又冷又重。
“宁晓鸥家属,宁晓鸥家属在吗?宁晓鸥家属…”护士的声音惊醒了正呆的姚圆圆,她赶紧站起来贴着墙,尽量让开位置。她刚站好,护士就推着床从外面进来。
“我是宁晓鸥家属。”一个焦急的男声跟到护士后面进来,声音有点耳熟。姚圆圆顺着声音看过去,晏宇宁!她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在这里?
“她的手一定要控制住,不能让她乱动,让伤口绷开就麻烦了。”护士的声音不带一点温度,只是执行着日常工作指令。
“去买尿垫给她垫上,只能留一个家属在这里,水滴完了就叫我。”说完把手里举着的吊瓶挂在架子上转身就走。
“好的,谢谢。”晏宇宁对护士躬身道谢,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站着的姚圆圆。
跟在后面进来的沈阿姨看护士出去,握着宁晓鸥的手,皱了下眉说:“你在这守着,我去买尿垫,”
“嗯。”晏宇宁声音低哑,压抑着哭意,眼睛看着床上的宁晓鸥说。
中午女人走出去,姚圆圆没跟晏宇宁说话,也跟着走出观察室。
他的妈妈也出事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唐昭仪正站在门口,看她出来,立刻凑上前说:“刚才看晏宇宁也进去了,怎么回事?”
“我看他妈手腕上抱着绷带,感觉像割腕了。”姚圆圆语调低沉,有气无力的说。
“啊!自杀吗?”唐昭仪惊讶。
于先听到她们说话,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门边,凑着门缝看了一眼说:“这人你们认识?”
“嗯,金融系的。”唐昭仪说。
于先又看一眼门里,想再问点什么,但看到姚圆圆的表情,刚张开的嘴巴又闭上了,只从鼻子里长舒一口气。姚倩醒来之前,还是少说点话吧。
三个人又各自坐着没再吭声,唐昭仪一直用手揽着姚圆圆肩膀。于先坐了一会儿,控制不住开始打起了瞌睡,仰头靠在墙上,嘴巴张开,样子有点丑。过了一会儿,这样难受的姿势下,他居然打起了呼噜。两个女生很无奈,互相看一眼,推了推他。
“啊,啊,怎么了?!”于先惊醒,两眼空洞的跳起来,说完话眼神都还没聚焦。
“没有,你都睡得打呼噜了,好吵。”唐昭仪说:“你先躺一会儿,要走的时候我们再叫你。”
“用这个当枕头。”姚圆圆把旁边装衣服的袋子递给他。
于先也没有客气,接过袋子说:“有事你们叫我。”说完就蜷在椅子上睡了。
和晏宇宁一起的中年妇女拿着一包尿垫回来,进去的时候姚圆圆两个人也跟到门边往里着。
“宁宁,来,你扶着你妈,我来帮她换。”中年妇女一边说一边拆着包装,拿了一张出来。
“怎么扶?”晏宇宁问。
“不用扶起来,就是把她抬着,一边一边的侧身,我要先给她脱裤子才能垫上。”沈阿姨一边比划着教晏宇宁怎么动作,一边说。
“啊!要脱裤子!我,我怎么……”晏宇宁涨红着脸,不知该怎么说。
“哦哦,我忘了,你都是大男生了。”沈阿姨歉意地笑了,“那行,你出去,我一个人来。”
“但你一个人,能行吗?”晏宇宁有些担心,毕竟沈阿姨有点年纪,力气大小是一回事,万一再扭伤腰啥的,那不是更麻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