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苓踉跄着跌入云殊怀中时,檐角铜铃正被骤起的厉风撞得叮当作响。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莫名感到一道如具实形的晦暗目光,咬了咬牙没有动。
而云殊低头见少女眼眶通红、满脸泪痕,愣了下,温声询问:“白姑娘,你怎么哭了?”
“没事。”白苓抬袖抹眼泪,扬起下颌冷笑,“就是刚才被只狗咬了,有点疼。”
“狗咬?”云殊音量有些拔高,显然是难以置信。
不过目光划过少女胭脂晕开、略微红肿的唇,又瞥向立在那似笑非笑的雪衣公子身上,心中了然,眸色也不由得暗沉几分。
居然被捷足先登了,不过,似乎闹得不太愉快呢……
云殊喉结几不可察地滑动,声线却依然温润似春泉,轻拍少女单薄的脊背,一语双关:“白姑娘,被狗咬可是件大事,若是疯狗,稍有不慎是要危及性命的,得立即去看大夫才是。”
白苓不知他是否是内涵,不过这话说得她心中实在畅快,噗嗤笑出声,附和道:“云员外说的正是,疯狗太危险了,阿苓这就去看医师。”
小姑娘刻意拔高音量,尤其在疯狗二字尤其加重,怨气十足。
林惊鹤轻哂,不过很快唇角又敛下,微垂黑睫遮住暗潮涌动的眼睛,指骨微微白。
云殊敛袖温声:“在下认识几个医术高明的圣手,若是白姑娘不嫌弃,在下可以带白姑娘前去。”
“阿苓怎么会嫌弃呢,云殊,你可真好。”
白苓表现得非常感动,琥珀水眸晃动着粼粼波光,看得人牙酸。
当然,酸的只有一人。
林惊鹤指腹摩挲着玉骨折扇的竹纹,他望着相携离去的背影,唇角弧度凉薄至极。
“疯狗……”他慢条斯理地拭去唇上血珠,压抑戾气的呢喃揉进烦躁的铜铃声里。
既然说他是疯狗,那就是吧。
疯狗是如何对待猎物的……自然是拆干净,尽数吞吃入腹,就连一滴血也不放过。
林惊鹤忽地笑,黑眸浓雾涌出,锋冷的金丝蜿蜒成诡谲咒纹。
他收紧指骨,转身走进房间。
白苓真看大夫了,不过不是为做戏做全套,毕竟她没有真被疯狗咬,只是和那只无情无情的老狐狸接个吻而已。
老狐狸虽然毒舌,但不会让她中毒。
至于为什么她要看大夫,只为了另开一场戏,一场针对云殊的戏。
不过这场戏并不是立即开始,而是等他们都入住云府后,才缓缓拉开帷幕。
入住云府的第二日,云殊就贴心为白苓请大夫上门诊治。
“大夫,这几天我一直做梦,梦见有个男狐狸精要吃我,怎么都醒不来,早上醒后还浑身疼,您说我是梦魇了,还是中邪了啊?”
白苓攥着雪白丝帕捂心口,微微垂着头,露出雪白晃眼细颈,呈现出脆弱弧度。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仿佛风中无助摇曳的细软花枝。
任谁不得称一声柔弱可怜。
“这……”
两鬓斑白的大夫收回诊脉的手指,纠结得眼角皱纹都更加深刻,“依姑娘的脉象健康有力,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为何会……”
他捋着胡子,长叹一声:“老朽也不敢妄加定夺。”
“啊,难道我真是中邪了?”
白苓带着哭腔的尾音颤如风中蛛丝,抓住身边俊秀公子的手,抬起水雾蒙蒙的瞳,“云殊,你说我该怎么办啊,那男狐狸精不会缠着我不放吧。”
她看似慌张焦急,其实是在不动声色观察男人那张白皙明丽的脸上的微表情。
可云殊依旧温柔莞尔,宽慰道:“阿苓莫怕,应该只是梦魇而已,大夫,可以开几副治疗梦魇的药吗?”
大夫应道:“好的,云员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