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韵芝想的却是别的事情,苏庆阳顾忌马千里是外地人,这其中定然也是有他的小九九。
苏家湾的这个工业园,说起来苏庆阳是掌舵人,但他在其中的投入其实并不多,也没几个贴心的人做成像样的工厂,因此总是有些危机感。
陈吉发找来的都是能人,吴婷做了偌大的纺织厂,马千里做成了铁厂,就连先前看不起的那个破落户齐怀林,如今用陈吉发改良的法子做酒,也已经成了江夏各大酒楼的必备。
这些日子,他除了兢兢业业的做商会的工作,招引更多的商家来此设工坊,便是拉扯他的几个子侄,想要在工业园里有一份自己的产业。
恰好他姐姐的儿子学了铁匠手艺,跟着马千里做事,所以,就想着让这个表侄做大冶矿山的负责人。
六千两的大项目如果做成了,他这个表侄自然就可以跻身商会高层,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项目上的事情熊韵芝不了解,插不上手,但这些人事上的弯弯绕,她可是见识得多了。
大户人家的管事在手下安插人手,本也是为了培养亲信,方便做事,家主人不能过度干涉,免得打消积极性,也不能不干涉,放任的后果就是尾大不掉,奴大欺主。
里面的度很难把握,最好的办法,便是利益置换,打一棒子,给颗甜枣。
熊韵芝也打算照此处理。
“大冶矿山的事情既然是铁厂的,还是要让铁厂的老板去看才能评估盈亏。
但庆阳小爷爷的考虑也是对的,外地人毕竟不如咱们本乡本土的人放心,万一卷了银子跑路,于咱们的亏损就大了。
不如让他那个表侄管着账目,生意还是交给马千里,如何?”
“您的意思我回去同小爷爷报。”
熙和实在忍不住,又插了嘴。
“还报什么?那个劳什子小爷爷能比主母还大?!
让他们如此做就是!”
“熙和,不可无礼!”
熊韵芝有些恼,虽然张二妮不会说话,但熙和今天几次三番刺她,回头外面要传陈家的当家主母小肚鸡肠了,“二妮为老爷做事,每日奔波辛苦,你不要无端指责。
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衬的,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伺候。”
熙和气鼓鼓的走了,张二妮瞧着她的背影,有些恍惚。
她又想起某天夜校里,陈吉发给他们上课时说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下人的天下,本该由天下有能力的人管着,百姓安居乐业。
可真的到了实际,人有百样,各不相同,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认同这些观念,好些人自己虽为奴婢,却总是想着追逐权势,迫害别人。
你们既要学夜校里的知识,懂得何为天下大同、百姓安居的道理,也要体察民情,知道我们如今的世道,还是主子与奴婢,高贵与低贱的世界,需要我们奋力有为,甚至不惜生命去改造它。”
“二妮?”
熊韵芝的轻唤将张二妮从思绪中拉回现实,她走神了,没听清主母方才的话。
“不好意思,我……”
“嗯,熙和那丫头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回去你与庆阳小爷爷好好说,争取他的理解。
咱们一起努力,才能为老爷把事情做好,等他回来,看到更加兴旺的苏家湾,才是你们最大的功劳。”
“懂了,夫人。”
张二妮收拾心情,她觉得,陈举人是个好老爷,这主母也选得好,温温柔柔的,从不发脾气,“奴这就回去,按您的要求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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