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上官锦绣的舅母生长于山林茂盛之地,最擅长辨认蕈菇是否有毒,可否使用。上官锦绣经常前往边疆与舅父一家小住,得到舅母真传。她虽不下厨,但做的菌菇汤,却是美味无比,人人称赞。杨骜生母最喜爱的便是菌菇汤,如今得病,杨骜望能尽孝。这野菌蕈菇最难辨认,稍不小心,便可能中毒身亡。便是宫中吃的,也只有比较普通,但却安全的香蕈一类。不过这菌菇汤所需要的食材,不仅仅是如此,若要做的色香味俱全更需找专人请教。苏樱从伏谷兰口中得知上官锦绣颇为擅长,特意转达杨骜知晓。
上官锦绣断定此事上官故并不知晓,便一下子严肃起来,向他说道:“殿下是想拉拢人心,好用我父亲手中军权吧?”
“若我说是呢?”
“殿下坦诚相对,锦绣自然也不会欺瞒殿下。”
“那我若说不是呢?”
“作为上官家嫡女,尚在闺中,自然不可与外男多有接触。”
二人对望,杨骜知晓上官锦绣是已经认定了,他是因上官故将军军权而来。许久一会儿后,杨骜才慢慢说道:“确实是因你上官家的名号,才与你交谈,但我也确确实实欣赏姑娘才华。”
上官锦绣想了一会儿后,方才开口:“殿下肝胆相照,锦绣自然直言不讳。相信殿下早就知晓文章题目背后的深意,为何还要坐立不安呢?”
杨骜回道:“人心可变。”
“前朝末年,已是人心惶惶,战争不断。异性王爵,朝中重臣虎视眈眈,但依旧是有机会可挽回的。何妃为让自己所生之子登上皇位,仗皇帝宠爱,不顾后果,让其发生内斗。本就在悬崖边的晋朝,彻底削弱,掉下深渊。也是因此,我国注重嫡庶之分,女子也是万不可干政的。”
“父皇之意,提醒我两点,亦告知我一点。”
“陛下望殿下深知嫡庶之分,若有朝一日皇后娘娘诞下嫡子,这储君之位只能是他的。其二,这君臣之道,格外重要,史书典籍,必要熟之。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陛下已认可殿下,若非三殿下……那殿下冠礼之日,便是陛下立储之时。”
“确为如此。”
“此题是考验殿下,而中书令也是借此考验苏公子。中书令向来谨慎小心,注意分寸,自然也希望,苏公子能知,这克己慎行之理。既是考验殿下,便莫要抢了殿下的风头。不可过多参与皇家之事,以免深陷其中。”
杨骜笑道:“姑娘才学,并不亚于男子,在下果真没看错人。”
上官锦绣则站起身来,望着远处,严肃问道:“三殿下亦不是皇后嫡子,二殿下为何担忧?”
杨骜又问道:“姑娘觉得呢?”
上官锦绣知道她这是明知故问,只不过是想听听杨骜的想法,却被他反问。
上官锦绣低头想了想,后才答道:“是因殿下母妃妃位恩宠不及独孤贵妃。”
上官锦绣依旧是面朝远方,因此并没有瞧到,方才杨骜微微摇了下头。她沉默一会儿,便又继续说道:“陛下乃一代明君,如今虽无战事,天下尚可安宁,可幸得陛下,使我骊国逐渐强大、国富民强,远超其二国。如此明君,怎会因贵妃之故,而突然另定储君,丝毫不顾大局。”
杨骜面色并无波浪,静静说道:“昨日之前我确实如同姑娘所想,我相信君父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对大骊有利,而无一害。”
“昨日发生何事?”
没等杨骜开口回答,上官锦绣就意识到,若有所思地说道:“昨日冠礼……”
上官锦绣转过身来,近日一件件、一桩桩异常的事情飘入她的脑海当中。昨日又看那贾校尉如此猖狂,都是因他是三殿下与尚书令推荐。北骊开国之后从未有过尚书令一职,都是由左右仆射共同主事,为的就是不要让一家独大。尚书令一职颇为重要,而陛下不顾大臣反对立独孤贵妃之弟为尚书省长官。
上官锦绣坐回桌旁,眉头微皱,下意识地拿起茶壶,可壶内空空如也,又只好放下。
杨骜见上官锦绣闭口不言,只好说道:“想必是姑娘有些口渴了,才想喝口热茶,即使如此,我便也不打扰了。”
他刚刚站起来,就听上官锦绣问道:“殿下为何选我?”
杨骜停住脚步,上官锦绣继续说道:“锦绣一介女流,不得议论朝中之事,不得有违父亲之令。”
杨骜回头问道:“姑娘当真这样想?当真愿意一辈子无所作为?”
上官锦绣确实不甘一辈子无所事事,只因她是上官家独女。她想用毕生之力回报家国,而她的这些想法,除了秦玉柔,从未向第二个人提起。
杨骜道:“我与姑娘是同道中人。”
上官锦绣眼前一亮,但也不敢断定。
杨骜又道:“姑娘无需太过着急,过几日三弟生辰,父皇定会为三弟设宴,到那时,你再告知我可否愿意。”说完,便转身离去。
上官锦绣坐在凳子上,细细回想昨日之事,久久不离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