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还没亮,关枫就领着关禾走到库房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里无烛灯照耀,仿佛无尽黑暗。
有一个东西,被黑布盖住。
关枫揭开那黑布,拿起架子上看似已许久未用的枪。
枪头锋利无比,枪杆一丈左右,还有白色枪缨和尖锐枪纂。可见做工精细,定非一般兵器可比。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刻有“上官”二字的地方。
关禾看到这把枪时,不由自主地向它走去,她摸了摸上面刻着的字,开口道:“没想到,它也还在。”
“家传之宝,岂能丢失?你便带着它,重建功绩。”
关禾知晓关枫已同意了她的策略,由她来指挥。关禾颇为感激,但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多年不用,我已不太习惯,还是用剑罢。”
南盛天宝一十五年,十月初一,西异大军来犯,北骊八千将士一分为二,由关禾率一千精兵突击,其余与关枫留守阳关城。
卯时三刻,太阳刚刚升起,新的一日,即将到来。随着太阳渐渐升起,光芒逐渐变强,关禾披甲上阵,大开城门,直陷敌营。
她率先冲击,斩杀异人,又率领将士直杀到主帅麾旗下。
西异将士大吃一惊,瞬间人心惶惶,不知所措,纷纷看向主帅,谁知他竟吓破了胆,骑马向后逃去。
关禾瞧见他,勾唇一笑,心道:“果真是曼罗。”
好在主帅身旁还有几位明事理的,一位副帅不慌不乱,命令属下将关禾等一千兵马围住。关禾早先看破其目的,还未被围住,便抓住机会突出包围,但其余人还是被困住。
那主帅名为曼罗,是多罗的表兄。便是他与父亲篡位夺得皇权,废多罗为庶人,今不得已才将他重新召回。此次攻打北骊,他自以为有多罗在便不会败,至此他出征想要夺得军功,好受西异百姓敬仰。
他看到关禾落单,又瞧她是一女子,不免轻敌,骑马上前去,向她大声呼喊:“你已无路可逃,本王不忍欺负一柔弱女子,你我单挑可好?”
关禾毕竟是一位领将,要能亲手杀了她,也算是一件功德,这样便无人质疑他此战功绩。曼罗自知武功平平,打不过其他将领,但眼前是一位北骊女子,于是他立刻自信满满,骑马往关禾那儿去。
关禾心想,他果然中计,大声喊道:“多谢曼王!”
几位副将纷纷劝阻曼罗,不要莽撞,他却只想着立战功,莫要让多罗一人占了风头。
关禾骑马上前,与曼罗对立,二人开始过招。起初看来实力相当,但越往后,便越见得曼罗绝非关禾对手。
关禾的宝剑是慕容若絮之物,皇家恩赐,能削铁如泥,切金断玉。曼罗的弯刀亦是不可多得之物,而且还有稀有宝石装扮,一眼便能敲出此物不凡。
二者相抗,不分上下,于是胜负便取决于这使兵器之人。
到了最后曼罗有些吃力,有意想要退出,奈何关禾不让,似要尽快除之,一绝后顾之忧。附近将士没有看出自己主帅已落入下风,而就在此时,关禾将宝剑刺入曼罗的战马。
那马一声长嘶后,倒塌在地,曼罗也摔倒不起。
众人一惊,想赶快救主帅于危难之际,可惜已经太晚。关禾从马上跳下,从马体内将剑拔出,直奔曼罗。其速度极快,不等他人反应,那刚刚插在马体内的剑,已经架在曼罗脖颈之间。
关禾大声言道:“若不想曼王惨死,还请让出一条道!”
众人不敢不从,毕竟曼罗是异皇唯一子嗣,若惨死沙场,日后无法交代。副帅将右手抬起,让将士让出一条回城之路。
被包围的一千名大骊将士慢慢走出,关禾挟持曼罗也慢慢退后。
就在此刻,那名副帅喊道:“还请阁下立即放开曼王,如若不然,我等又怎知你们到了城前,不会突然返回?”
太阳早已悬挂在天空之上,放射光芒。忽然间,大风刮起,一朵白云挡住了那清晨阳光。
关禾侧脸看了那副帅一眼,不过鼻息之间,手上锋利无比的剑在曼罗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极浅的口子,却足以将那人送往阴间。
鲜红的血沿着长剑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已经不见呼吸的曼罗脸上。“嘀嗒、嘀嗒”的声响在偌大的战场上竟也能如此清新。
那朵云彩飘走,天亮了,地上从静悄悄一下子变成了厮杀吼声不断。曼罗死后,远在城楼之上静观其变的关枫下令射箭,助关禾和其余将士逃脱。异人失了主帅,乱成一团,又遭漫天箭雨,死伤不轻。
关禾翻身上马,率军退回阳关城内。
此战北骊大胜,西异失主帅,又失储君,其伤亡与北骊相比颇为惨重。大军并未尽快撤退,而是等多罗回来再做商议。
三日后,西异十万大军正式撤退,回往异国境内。
三万援军安然无恙,外界只听闻多罗王子在路中重得西异国丢失十年的国宝,因此不欲恋战,愿速速回京,禀报君主。
北骊上京皇宫之中,骊皇大喜,特招主将回京封赏。
“你告诉陛下了?”关禾目的已经达成,本想着第二日返回南盛,却被关枫劝住,说是陛下圣意,让她回京。
“是。”关枫答道。
见表妹久久不再开口,关枫又说道:“表妹难道真的不想再回大骊了么?表妹若还是因害怕当年之事,而不敢回京,便大可放心,此事恰恰证明了女子入军,亦能大获全胜,当年之事错不在你。我会尽数向陛下禀报,相信陛下也会昭告天下,无人再敢说你只言片语。锦绣,陛下须得左膀右臂,大骊须得一位武将。”
看着眼前之人还是一声不吭,他又是说道:“表妹难道真的不念姑父与姑母了么?还有父亲病重之时,口中念着的始终都是你的名字。”
关禾听到这里,想到这么多年也未能尽孝,终于开口应下,回京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