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被那影子上的裂痕惊回神,裹紧披风匆匆回到椒房殿。
鎏金烛台在椒房殿投下斑驳暗影,安陵容倚着青鸾牡丹纹凭几,指尖反复摩挲那枚凝结着夜露的玉兰花瓣。
冰裂纹瓷盏里的安神汤早已凉透,水面倒映着八宝琉璃宫灯,将她的面容割裂成数片晃动的碎玉。
"娘娘,小顺子回来了。"宝鹊捧着鎏金铜盆进来,温水里漂浮的忍冬花瓣沾了烛光,在帷幔间氤氲出浅淡的药香。
小太监跪在百鸟朝凤绒毯上,额头沁着细汗:"奴才打听到三日前浣衣局丢了两套宫装,偏巧"他突然压低声音,"冷宫西墙的苔藓上有半枚绣鞋印,纹路像是内务府新制的千层底。"
安陵容霍然起身,鎏金护甲勾断了垂落的流苏穗子。
她记得前朝《禁中秘录》记载,永和宫藻井的苔藓需用晨露滋养,而昨夜飘落的白玉兰上
"宝鹊,取我的素缎斗篷来。"她突然将玉兰掷入香炉,看着青烟裹住残瓣,"就说本宫梦魇,要去佛堂诵经。"
子时的梆子声穿过三重宫墙,安陵容贴着朱红廊柱暗影前行。
冷宫檐角的辟邪兽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她嗅到风中若有似无的铁锈味——不是血腥,倒像陈年铜锁浸透雨水的腥咸。
"娘娘看那儿!"小顺子突然拽住她的袖角。
枯井旁的老槐树虬枝乱颤,片片落叶竟逆着夜风盘旋成漩涡。
安陵容按住狂跳的心口,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当年慕容雪殒命的枯井,井壁青苔里就藏着前朝皇族的凤凰刺青。
黑影倏然掠过月洞门。
玄色斗篷在宫灯下泛起诡异的幽蓝,那女子面纱被风掀起刹那,安陵容瞥见她耳后朱砂痣艳如凝血。
对方弯腰探查井沿的动作极其熟稔,腰间佩着的鎏金香囊随着动作轻晃,竟与皇帝随身之物有七分相似。
"要不要"小顺子刚摸出袖中短刃,就被安陵容冰凉的手按住。
她盯着女子袖口翻飞时露出的半截小臂——月光在那片肌肤上投下奇异纹路,仿佛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更漏声自远处飘来,那女子突然转向他们藏身的太湖石。
安陵容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想起重生那日咬破唇瓣的血腥味。
宝鹊手中的宫灯忽明忽暗,照见枯井旁新翻的湿土里,半截缠着金线的指骨正泛着磷火般的微光。
夜风卷着碎雪掠过枯枝,女子绣鞋碾过井边青砖的声响戛然而止。
安陵容看着那抹幽蓝身影缓缓转向太湖石方向,面纱下隐约传来金铃轻颤的细响——恰如前世她毒时,耳畔挥之不去的索命梵音。
宝鹊手中宫灯"啪"地爆开灯花,照亮女子突然扬起的右手,指尖寒芒乍现的瞬间,永巷深处突然传来侍卫佩刀撞击宫墙的铿锵声。
(续写部分)
太湖石缝隙渗出的夜露浸湿了安陵容的素缎斗篷,她看着那抹幽蓝身影步步逼近,鎏金护甲在袖中绞紧绣着并蒂莲的绢帕。
小顺子后颈的冷汗滑进衣领,宝鹊掌心的宫灯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揉碎在青砖上斑驳的苔藓纹路里。
"娘娘"小顺子颤抖的尾音未落,永巷尽头突然亮起一串琉璃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