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适时咳嗽两声,荷包里的竹沥纸遇热洇出蜀地舆图的纹路,与甄嬛袖中落下的茶叶恰好拼成完整的山脉走向。
皇帝的目光在两者间逡巡,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开始不安地转动。
"周宁海靴底的滇南红土,"安陵容忽然抬高声音,惊起檐下栖着的寒鸦,"与三年前御马监纵火案现场残留的土质相同。"她展开的素绢上,茜草汁绘制的路线图正穿过平西王府旧邸,"而华妃娘娘赏给曹贵人的玛瑙串,颗颗都嵌着蜀绣作坊的标记。"
华妃鬓角的珍珠突然簌簌作响,她记得上月让颂芝熔掉的那批证物里,确实漏了曹琴默枕边暗格中的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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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安陵容腕间的伽楠香珠突然断裂,十八颗珠子滚过蟠龙柱基,每颗内壁都刻着云南白铜的冶炼日期——正是年羹尧平定西北时私铸兵器的年月。
"皇上明鉴!"华妃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闻到皇帝龙袍熏香里突然加重的冰片味——这是他要动怒的前兆,"定是这些贱人栽赃"
沈眉庄忽然跪下时,怀中的《蜀中山水志》摔出半页泛黄的地契。
墨迹遇热显形的"年"字刺得皇帝瞳孔骤缩,他想起昨儿夜半粘杆处递来的密报,年家竟在蜀中私设了二十座炼铁炉。
"华妃娘娘上月赐给臣妾的鎏金暖炉,"甄嬛忽然掀开裙裾,脚踝处狰狞的烫伤还渗着血珠,"内壁刻着永寿宫的徽记呢。"她尾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意,像春日将融的冰棱悬在檐角。
安陵容适时露出颈后艾草灸出的红痕,在晨光中宛如新绽的梅瓣。
皇帝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他想起当年纯元皇后为护他留下的那道疤,也是这样蜿蜒在雪白的肌肤上。
"够了!"茶盏砸碎在蟠龙柱上的声响惊飞了殿外栖鸟。
华妃看着飞溅的茶渍在汉白玉地砖上晕开赭色纹路——这是她独享的雨前龙井才有的色泽,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皇帝数着翡翠扳指转动的次数,年羹尧上月递的折子还压在养心殿暗格里。
他盯着华妃间摇晃的东珠步摇,突然想起这些南海贡品本该全数收归内务府,此刻却有三成缀在翊坤宫的妆奁里。
"传朕口谕。"冰裂纹笔洗突然被扫落在地,惊得曹琴默在殿外软了膝盖,"华妃御下不严,罚俸半年,禁足半月。"他瞥见安陵容指尖尚未消退的蔷薇露痕迹,语气又沉三分:"即日起撤去绿头牌,着敬妃协理六宫事。"
华妃的护甲生生折断在掌心时,安陵容正俯身去拾滚落的香珠。
她嗅到曹琴默跌坐在槛外传来的苏合香气里混着麝香味——这位擅长调香的贵人,怕是再不能靠助孕香囊固宠了。
暮色爬上宫墙时,安陵容站在庭院里数着新移栽的玉兰。
宝鹃说内务府送来的花肥掺了碎骨粉,她偏要亲手将那些森白碎末埋进土里。
远处华妃宫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惊起的老鸦掠过琉璃瓦,翅尖扫落几片残雪。
沈眉庄送来新制的梅花香饼,宣纸包裹上印着内务府新刻的凤纹章。
甄嬛的侍女流朱在月亮门外探头,比划着说御花园新移来几株蜀中红梅——那原是华妃最爱的景致。
安陵容将翡翠断镯的残片埋进玉兰树下时,摸到泥土里未化尽的冰碴。
春寒料峭的风卷着椒房殿方向飘来的药香,混着某种陌生的茉莉头油气息。
她忽然想起晨起梳妆时,宝鹊说北三所连夜抬进了六口描金箱笼。
更鼓声混着打更太监的咳嗽传来时,一片玉兰花瓣落在她未簪花的鬓边。
东南角的宫墙外忽有车辕声轧过青石板,惊得巡夜侍卫的灯笼晃出满地碎金。
安陵容望着那缕晃动的光影,忽然想起前世这个时辰,正是新秀女入宫的吉时。
夜雾漫过重华宫飞檐时,不知哪个粗使宫女打翻了浣衣局的香笼。
安陵容看着那缕陌生的迦南香飘向西北角——那是历代秀女初入宫时暂居的撷芳殿方向。
宝鹃正要关窗,忽见宫道尽头闪过半幅茜色裙角,绣着今年江南新贡的缠枝莲纹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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