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随着教头一声暴喝,校场上稀稀拉拉的站立声让叶明皱起了眉头。时隔半年重回新兵营,眼前这群士兵的懒散状态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原本应该笔直如松的队列,此刻歪歪扭扭得像条醉汉;那些去年还精神抖擞的面孔,现在满是懈怠之色。
"这就是你们半年的训练成果?"叶明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老教头陈武搓着手上前:"三少爷,您这半年忙着商会的事,国公爷又常驻兵部,弟兄们就。。。"
"就放任自流了?"叶明冷笑一声,大步走到队列前,随手点出一个高个子士兵,"你,出列!"
那士兵慢吞吞地走出来,眼神飘忽不定。
"报上姓名,所属编队!"
"王、王铁柱,左翼第三什。。。"
"王铁柱,"叶明突然提高声调,"你鞋带散了!"
士兵下意识低头去看,却发现自己的布靴根本没什么鞋带。就在他茫然抬头时,叶明已经一脚扫向他下盘。
按说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应该能本能地稳住身形,可这王铁柱却像截木头般直挺挺栽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土。
校场上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但很快在叶明冷峻的目光中沉寂下去。
"半年不见,你们连最基本的警惕性都喂狗了?"叶明扫视全场,"北境突厥骑兵的马刀可不会提前打招呼!"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啪地摔在案几上:"这是去年的训练记录。王铁柱,当时你十箭能中八箭红心,负重跑名列前茅。现在呢?怕是连弓都拉不开了吧?"
王铁柱羞愧地低下头,其他士兵也纷纷避开叶明的目光。
"从今天起,一切按我的规矩来。"叶明脱下锦缎外袍,露出里面的短打劲装,"陈教头,击鼓!"
沉闷的鼓声响彻校场,叶明亲自带队开始了第一项训练——五里负重跑。
这不是普通的跑步,而是全副武装、携带兵器和干粮的实战化训练。才跑出不到一里,就有士兵开始掉队,喘得像拉风箱。
"跟上!突厥人可不会等你喘过气来!"叶明跑在队伍最前面,声音洪亮。
其实以他现在的体力,这种训练根本不算什么。过去半年的商会奔波中,他从未间断过晨练,身体素质反而比专事练武时更加均衡。
跑到三里处,队伍已经稀稀拉拉拖成了长蛇。叶明突然改变路线,带队冲上一处小土坡。坡顶上,几名工匠正在搭建一组奇怪的设施——高低不等的木墙、绳网、泥坑、独木桥。。。
"这是战术障碍场。"叶明向陆续赶到的士兵解释,"从今天起,每天上午的必修课。两人一组,互相计时。"
士兵们面面相觑,这种训练方式他们过年之前也练过,但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整合在一起。传统练兵讲究阵列整齐、招式规范,哪见过这种摸爬滚打的架势?
"三少爷,这。。。不合《武经总要》的规矩啊。"陈教头小声提醒。
叶明早料到会有此一问:"《武经总要》可曾教过怎么对付突厥轻骑兵的骚扰战术?北境地形复杂,没有灵活的身手,再标准的枪法也是花架子!"
他不再多言,亲自示范起来。三丈高的绳网,他猿猴般攀援而上;泥水坑一个翻滚利落通过;独木桥如履平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士兵们目瞪口呆。
"愣着干什么?开始训练!"叶明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最后十名,今晚加练!"
这一招立竿见影。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障碍场,生怕沦为最后十名。有人摔得满身泥浆,有人被绳网缠住动弹不得,但出乎叶明意料的是,竟没人抱怨——这种带有竞争性质的训练,反而激起了这些农家子弟的好胜心。
午饭后,叶明改变了训练方式。他将五百新兵分成十队,每队以颜色命名:"红鹰"、"黑虎"、"青狼"。。。并宣布每月举行一次比武,胜出队伍全员赏银一两。
"记住,你们是一个整体!"叶明站在高台上强调,"战场上,个人再勇猛也抵不过团队配合。从今天起,每队要自己选出队长,制定训练计划。"
这种放权做法再次打破了常规。古代军队等级森严,普通士兵哪有机会参与决策?但叶明深谙现代管理学精髓——参与感能极大提升积极性。
果然,当天下午的训练场上就出现了奇特景象:各小队围成一圈,七嘴八舌地讨论战术;有人演示翻越障碍的技巧,其他人认真观摩;甚至还有士兵自发加练,生怕拖了队伍后腿。
"三少爷,这。。。这不合规矩啊。"陈教头忧心忡忡,"当兵的哪能自己说了算?"
叶明笑而不语。他注意到"红鹰队"有个瘦小的士兵正在教同伴们一种独特的呼吸法,能帮助长跑时调节气息;"黑虎队"则发明了三人协作翻越高墙的方法,效率比单人高出许多。
"看到了吗?"叶明对陈教头说,"士兵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聪明。给他们一点空间,反而能激发创造力。"
傍晚,叶明召集各队队长开会。这些被同伴推选出来的士兵,大多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武艺高强"者,而是头脑灵活、善于沟通的类型。
"从今天起,你们每晚要学习十个字。"叶明指着案几上的识字课本,"一个月后,我要你们能读懂简单军令。"
队长们面面相觑。读书识字?这不是军官才需要学的吗?
"不明白?"叶明敲了敲桌子,"如果连东侧埋伏和西侧撤退都分不清,如何执行战术?难道每次都要派传令兵喊话吗?"
他掏出一叠特制的木牌,上面刻着常用军事术语和简单图示:"先学这些。天宝会每晚来教一个时辰。"
站在一旁的李天宝微微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