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触觉令他找回了一点熟悉,可还是有什么地方格格不入,让他十分在意。
直到房门被匆匆推开,白发青年映入眼帘的那一刻,温子曳才陡然反应过来:
“契约……”
他感受不到和祁绚的契约了!
脑海伴随这个念头抽搐地疼了一下,温子曳的脸色顿时惨白,身体也跟着晃了晃。他却浑然不觉,睁大眼睛直直盯着祁绚,无意识地探出手:
“祁绚,我们——”
“少爷。”祁绚见他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立即走到床边半蹲下来,握住那只手,“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
十指交扣,掌心被密密填满,最大程度安抚了心底的恐慌。
即便如此,温子曳仍有一段时间说不出话。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联系无法切断,那一定是契约。
它将他们死死绑在了一起,精神、生死、乃至不可捉摸的灵魂。由此达成的关系比血缘更牢固、比感情更稳定,不用担心随时事情,也不用害怕遭遇背叛。
不知何时起,他已深深依赖起这种联系提供的安全感,骤然失去,一时间连冷静思考都做不到。
“为什么?怎么回事?我们的契约呢?”温子曳抓住祁绚的手。
祁绚摇摇头,安慰地抚摸着他的鬓角和耳廓。
指腹与发丝、皮肤接触沙沙作响,传递来的温度令温子曳多少好受了些。可他瞧见祁绚柔和的神情,意识到他平静的情绪再也不能感染他了,一想到这点,温子曳的焦躁就仿佛更上一层楼。
“契约不见了,我醒来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祁绚说,“这些天雪姨帮我们做过一些检查,根据推测,很可能是触发圣晶的后遗症。”
“历史上从未记载过有人的精神力能抵达S+,那被判断为种族的极限。那时,大概是圣晶产生的能量波频影响到了我们,精神力在突破桎梏的同时,也超出了契约所能约束的范畴……”
“那就再契约一次!”温子曳攥紧他的手,语气久违的强硬。
祁绚顿了顿,这种微妙的犹豫让温子曳一愣,心底炸开无数疑虑。
好在,如今他已经学会如何将这些疑虑问出口:
“你……不愿意吗?契约让你的性命强行和我绑在一起,让我们能随时察觉彼此的情绪……你是觉得不舒服……唔?”
一个吻封住了后续的话。
直把又胡思乱想的大少爷亲到难以呼吸,祁绚才满意地拉开距离,露出有些无奈的表情:“想什么呢。”
“我怎么会不愿意?难道你觉得只有你需要我,而我不需要你吗?”
温子曳将混乱中掉进被单的眼镜捡起来,摸摸红润过度的嘴唇,乖多了:“那为什么……”
“我们的精神力透支得太厉害,雪姨说一时半会儿不能进行契约,否则会对双方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一时半会儿’,是多久?”
祁绚抿了抿唇,不太高兴地:“……短则半年,长则三年五年。”
两人同时叹气。
“真久。”
“也太久了……”
温子曳看着祁绚,祁绚半是委屈半是失落地看着他。
寂寞的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着,温子曳忽然觉得失去契约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对了少爷,有一个好消息。”
祁绚忽然想到,“三大帝国与联邦一直有没切断的通讯手段,只是荒废太久,这些天一直在尝试修缮,刚刚似乎有反应了。”
“和联邦通讯?”温子曳愣了愣。
“嗯。”祁绚点点头,“之前白星帝国那边多次发起过提议,和联邦重新建交,可惜赤日的情况并不稳定,银月更不用说,这件事就搁置了……现在,我们想打开南北封锁线,恢复北星域和联邦的来往。”
“而且,”他面上浮现出明朗之色,“我们可以和家里报个平安。”
温子曳揪紧被单,心脏砰砰跳动。
自从他们被虹吸空洞意外带来北星域,已经过去大半年。余其承他们,还有留在中央星断后的温形云和唐校长,肯定早就急坏了。
关心的人生死不明、杳无音信,那是怎样一种焦灼,他太明白。
“……带我去。”温子曳坐不住,扶着祁绚的手臂就要下床。
“你才醒,银月没有联邦那么好的医疗条件,肌肉会有些僵硬。”祁绚拦了一下,随后在温子曳不甘的眼神里将人打横抱起,笑音清脆,“走,少爷,我带你去。”
“我们去见大家!”
……
走进联络厅前,在温子曳的坚持下,他还是取得了自主行走权。
尽管嘴上说的随意,但毕竟不是真的只见几个朋友那么简单,涉及到国家层面的联络,场合往往严肃而正式。
来前,他特意换了身正规服饰,并仔细打理过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