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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幻象中行走（第1页）

*

一双温暖的手牵了上来，手指灵巧地绕到了我的脉搏上。

“小石，你现在很安全，可以放松了……”

我悬着的心刚想松懈，却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了”的吐字好像和我记忆中的不太一样。

妈妈的吐息永远是轻飘飘的，好像在天上一样。

刚才的“了”却脚踏实地了。

“她激动了，应该是‘了’字的问题，看来尾音不能下沉。”女声响起，似乎是在向周久解释，“记录下来了，下一轮，绝对完美无缺。”

……

听到这样的话，我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太好了，不是什么我精神出问题了，也不是什么鬼魂返世。

只是一个音色和我妈妈很相似的女声罢了。

……不过相似程度真的太高了。

除却刚才露出马脚的尾音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亲爱的，她可不是天生就和你妈妈的声音完全一致。”

“一开始，我们也只是在挑选催眠你的人选时，恰巧发现了这个音色让你略显激动的人。”周久的声音响起，略带醋意，“我们反复试错，才确认她的声音是和你妈妈相似。”

“如此这般不知多少个轮回，这样才‘还原’出了九分相似的音调，语气，用词。”

“你从来没有对我的声音起过这么大的反应呢，金石。”他的声音里都是惋惜，“太可惜了，希望你醒来之后，一切都顺利地有所改变吧。”

……不是，不要对着我妈妈的声音吃醋啊！

不对，更重要的是，不要拿我妈妈的声音对我干这种事好吗！

即便我在心里反抗，一切也都来不及了，那个几乎辨不出真假的女声已经开始了引导。

而我也终于在这次摔倒中明白了一点。

——催眠确实是真的，只要你面对的是无法抵抗的人。

*

在漫长的一小时中，我就像小丑一样被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女士牵着鼻子走。

即便几千几万次的在心底怒吼，知道这只是一个很相似的声音，但就像在冥界的俄耳甫斯一样，还是忍不住会回头。

在意识的那个世界之中，我和妈妈牵着手，走下不断延伸的旋转楼梯，走在月亮下，走在小径上，走在火焰里。

妈妈重新解构了我的人生，一点点地告诉我，我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们拉着手，从水中走到石子路上，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微风袭来，妈妈一遍又一遍温柔地喊我小石，她告诉我要向前走，向前大步迈进，因为前面有，前面有……

前面有周久。

周久是谁来着？这个世界里有周久吗？

我皱着眉头。

周久是你的未婚夫，是你值得信赖的人。

哦……是这样的。

小石，你的记性总是不好。周久是你的未婚夫，周久是值得你信任的人。你最喜欢这种类型的男生了。

……我喜欢这种类型？

妈妈在摸我的脑袋，妈妈说是的。

妈妈说我还喜欢拥抱别人，是个热情的女孩。

那就是吧。

我们继续向前走，公路上没有车，只有白色的标识和无尽的蝉鸣，晚霞蔓延到天边，一切好像永远不会停止。

“时间到了，一个半小时。”我听到妈妈说，“这是万无一失的，之前每次都是这么长时间，绝无可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