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咯!晚上开始冷啰。”周立寒迎着夜风展臂一呼。
她两臂在风来时乍然松开,周庭霄兀地打了个寒颤。
“唔,把我家小霄子给冷着了。”周立寒抬手又要解束袖,却现今天自己本来就穿的窄口,没法解开抖开来挡风。
于是她把外披短褐给脱了下来,“喏,穿着。”
“不要,喝完酒容易着凉,兄长你穿着。”周庭霄果断不接,并弱弱抗议,“能不能不叫我小霄子,听起来像个公公。”
“哈哈哈哈!你这把嫩嗓子,听着倒真像个小公公。”周立寒大笑,打了个酒嗝,直接把衣服往他身前裹。
“让你穿就穿,你才容易着凉呢……就算我着凉,我也不用去找陈姨啊,但你着凉了肯定得麻烦陈姨,然后我又得多花钱。”
好吧,有道理。周庭霄哦了一声,把她的衣服往身上扶了扶。
然后头顶忽然靠下来一个下巴,后背也是骤然贴紧了一片并不扁平的身岸,身侧也被两只臂膀拢紧。
温暖将他与寒夜分离。
“这样就不冷了吧?”夹着酒气的话从头上传来,周立寒边说边笑呵着气,“小时候我娘就曾这样……喔也是十岁,被关进柴房那次。”
周庭霄心下一动,轻声问:“兄长十岁被关柴房?为什么?”
“为什么?咦,为什么来着……”周立寒懵了一阵,有些失神的眸子眨了眨方想起,“哦!是因为把我弟给打了,哈哈哈哈哈!”
“兄长会打弟弟?”周庭霄故作害怕地缩了下脖子,“为什么?”
“因为他骂我娘。”周立寒鼻子直哼哼,显出些小神气:
“骂我我无所谓,但骂我娘就得挨揍……他跟你可不一样,小我半年,伙食可比我好不知多少,高了我小半个头,还又白又壮。但那又怎样?哈哈,还不是被我摁在地上打!”
周庭霄敏锐地捕捉到关键点,继续轻轻地问:“他怎么骂的?”
“他骂我娘是个……”周立寒本要气上头地破口而出,但凉风一刮,又瞬间清醒了一些,收住话头。
“反正就是该打……但我除了打他一顿出气,还能怎么样呢?谁让他娘高贵呢,回头我爹还不是护着他,照着家法加倍打我…倒也不敢把我打太狠,毕竟我这皮囊还有利用价值,索性把关进柴房思过。”
周立寒忽然勒了马,抬头看天上被几层薄云笼罩的朦胧月亮。
“嗯,那日晚上就是寒露,这样的天,这样的月。”她的语气乍一听很淡漠,却又嚼出某种压抑的浓烈情绪来:
“但那里很冷,比这里冷得多……我娘夜半撬了锁,提着一笼热包子热汤进来,但带不来棉被,怕模样笨重,易被现。于是把外衫脱给我盖,一整晚抱着我睡,期间我一打寒颤,她就拢得更紧一些。”
周庭霄听得哑然。
原来,兄长对他的贴心与关怀,都来自于此。
因为得到过母亲的温暖,所以在他也需要温暖的时候,像自己得到过的那般,给予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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