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丛珊想起今日早晨出府,她原是想去书局买些话本消磨时间。
在那里遇到了正巧在挑书的方元竹。
她听那掌柜的喊他“方公子”。
薛丛珊无法形容她见到方元竹的第一眼是什么感觉。
只觉得话本里的“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等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
后来人走了后,她特地找了掌柜的打听。
才知道他竟然是方家的旁支。
“左右如今咱们落了难,女儿也很难找到什么好人家,不如就嫁个商户好了。”
薛丛珊从小就被方萍教导,士农工商,商为末等。
有钱又如何,遇到官老爷还不是得低声下气?
所以才早早给她定了知府家的公子那门亲事。
现如今那门亲事吹了,即便她们用了点手段,钻了大楚律例的空子,可怎么说她也是罪臣之后。
好的官家子弟绝不可能看上她。
退而求其次,也只能找个商户了。
“女儿打听了,那人现在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待来年考了举人,那也是半只脚踏入官场。”
方萍这次倒是赞赏地看了女儿一眼。
还算是有点头脑,没一门心思只想嫁给商户。
她心里一盘算,既然是方家的旁支,若是有方顺鳞这个当族长的舅舅出面游说,那丛珊嫁过去,好像也不是难事。
“这事等我打听清楚了再说。”
知道娘亲这是应下了,薛丛珊喜笑颜开。
她看着桌上的茶杯,一时想起跟着他们来的那几个庶子女,心里还是有些不畅快。
“娘,你什么时候把那几个人赶走,这是我的外祖家,又不是他们的,留他们在这里吃白饭吗?”
方萍当然心里也不畅快,可是她的谋划比女儿的深。
“你爹写休书的唯一要求,就是让我把他这几个野种也带上,我若是不愿,他便要跟我鱼死网破。”
夫妻二十年,到了这步田地,只留下互相制衡跟对方的把柄。
方萍说不上有难过还是什么,本身她一开始看中的,就是薛正的官身。
只可惜这人也是个没出息的,官做到同知就到了头,现如今还被拉下马!
薛丛珊有些愤愤不平:“要我看,就是孟姨娘那个贱人,肯定是她把爹爹的账册交了出去,才有后面这些事。”
要她看,连由头都不用找,半道上把那几个扔下让他们自生自灭就行。
方萍听她直接把这些事说出来,气得在她手上拍了一下。
薛丛珊说到正兴起,被突然这么一打,顿时觉得委屈。
“我说的难道不对吗?要不是这样,我四月都要出阁了!”
哪里用得着为这亲事愁得睡不着。
方萍什么都能惯着她,唯独这事上不能任由她想说就说。
“你给我记着,以前随州的事,别在这里提起,要是隔墙有耳让人听到了出了什么岔子,你就是我亲女儿,我也饶不了你!”
当初是她做主把账册放在孟氏那里,为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手。
至于她自己卷抄的那份,就没必要让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