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文和蒋一澄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自己和蒋一澄又是什么关系,这中间的底线在哪里,亲密无间的边界在哪,好混乱,她对许多事情失去了判断。
她胸腔里有着无限的悔意,她早应该对一切有所察觉,应该让蒋一澄远离芮文的,她错得彻底。
K每天都给她发几百条信息,三天后,祝颂声第一次回复。
[对不起。]
她打起精神翻看K给她发的所有信息,一条一条不漏下。
蒋一澄家庭贫困,不负责任的双亲没有好好养育过她们一天,她去世后双亲一直没有到场,她的妹妹许多天后才知情,赶到时殡仪馆没有保存蒋一澄的骨灰。
K之所以找上了祝颂声,是因为她翻看了蒋一澄的手机,并且,蒋一澄在备忘录里写了遗书给祝颂声。祝颂声追问遗书内容,K不肯告诉祝颂声。
祝颂声没有问K有没有去找芮文,芮文不会在乎的,全部都没有意义了。
她记得蒋一澄似乎提过有个妹妹,和她长得很像,现在,K跟她说她其实害死了两个人,没有姐姐,K活不下去的。
K还在上私立高中,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蒋一澄在负担,祝颂声转给K的第一笔钱帮K付了明年的学费和生活费。
第二笔钱,是K说她想给蒋一澄找个墓地。
K时时刻刻给她发信息,说自己要活不下去了,她自残自伤,再把所有视频照片记录下来发给祝颂声。
K说自己在学校一直被人霸凌,只有姐姐安慰她,现在祝颂声把姐姐害死了,她也想死。
每天醒来,祝颂声会回复k的消息,安慰她,倾听她的心事一条条疏解她的情绪。
她不知道能和谁说件事,蒋一澄在她家住过,见过祝睿明很多次,去日本前,祝睿明拉着她们的手要她们什么事都好好商量,保护好对方,她该怎么告诉妈妈蒋一澄自杀了。
她同样没有办法和任何一个朋友说她的好朋友自杀了,自杀的原因和她有关,她害怕朋友们的反应。
许多天没有去学校后,祝颂声做了决定,她办理休学,决定找到K,代替蒋一澄照顾她。
K答应了,承诺见面后可以告诉祝颂声蒋一澄的遗书内容。
K第一次说的地点在罗布泊,她说那里是蒋一澄非常喜欢的地方,但一直没有去过。
祝颂声找了向导,在K指定的旅馆等待,K失约了,理由是太穷了,负担不了来去的路费。
祝颂声哄着K,给K转了钱,约定了新日期,这次K说她们一起去直贡梯寺吧,那里有天葬可以看。祝颂声不想去看天葬,但答应了。
再次被放鸽子时,她已经有心理准备,她一个人看了天葬,租了车在附近玩了圈,假装自己在旅游而不是奔赴一场赎罪会让她心里好受点,那时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开过车了,有时把车开得飞快,觉得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挺好的。
她把旅游的照片发到微博,K马上质问道:[我姐姐死了你还有心情旅游,死*子,你这种人才应该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去死吧,你去跳楼吧。]
[你试试跳楼的滋味是不是和视频里一样美好啊,杀人犯!]
许多时候,祝颂声承认她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感知,似乎也控制不了,出事后每日如同行尸走肉,反复叩问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渐渐的,她有时会手抖想吐,睡不着觉成了常态,去医院诊断出了焦虑症,开的药物她吃后的副作用很大,试过后只吃安眠药。
K不愿见面,她没有办法,时常给钱安抚,直到来到榆城古巷,她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钱都给K了,k依旧没有来。
她遇到游以桉了。
她变得正常一点了,在格格屋和许多人交谈,似乎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她试图重新看待这件事,她的错到底在哪里,她怎么办才好。
第四次时约定的地点是樱州,刚好有住客也要一同去那,K还是失约了,回程的路上,祝颂声第一次打开K发给她的**视频。
平心而论,并不血腥。蒋一澄穿着她见过的灰色棉袄,趴在地面,那件棉袄盖住了她大部分身体,只有很小的一滩血渗出。
和动画里的像吗,祝颂声,你都做了什么,这是一个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吗?
她忽然疯了一样的去搜所有的相关报道和讨论,和每一个造谣蒋一澄的网友吵架,吵到筋疲力尽。
和游以桉分开后的日子就是这样,回望起来,祝颂声觉得好沉重,所有事情压得她踹不过气。
可真想全部剖开自己给游以桉看,任凭游以桉处置审判,游以桉说什么她就怎么做,她不愿意思考了。
她尚有一分清醒,如果全部说出来,游以桉不会管她了。
她略过了应珂的部分,略过她知情游以桉在看她的微博并享受这种目光,隐去绳屋和芮文最后对她的邀请,将事情讲了个七七八八。
感谢KTV里视线昏暗,可以让她忽略游以桉的眼神,努力把事情表述清楚。
游以桉一开始还对她有着回应,听到芮文点部分时止不住皱眉,渐渐不语,祝颂声忍耐心里的不安,继续说到了K。
游以桉听着脸上没有表情,中途还打开手机看,沉思了一会后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似乎开始心不在焉。
这种分心伤害到了祝颂声,全部说完后,祝颂声说回到和蒋一澄吵架当天。
“我那天太生气了,用最脏的语言骂她,我把她的东西从房间全部扔出去,她捡回来的时候被地上的玻璃渣伤了脚。”
眼泪掉得太多眼睛已经发痛,祝颂声哽咽道:“她的脚都流血了,我好狠心,都不肯安慰她一句,也没有帮她清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