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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第1页）

陈墨越来越忙了。

他总是深夜回家，这个时候，累了一天的李小惠往往已睡着了。李小惠上班的时候，他还没醒来。她又不忍心打搅他的睡梦，去上班的时候，也就深情地看一眼，而不会喊他。

有时候，李小惠想，机关单位真是好，9点上班。不像当老师的，无论春夏秋冬，总得早起。眼下正是冬天了，被窝里多舒服呀。陈墨睡得脸含笑意，不知做了一个多温暖的梦。苏南管不了这么多，一到冬天，就嫌车里太冷，她要李宏兵提前把车预热好，等她去开的时候，车里都是暖的。所以李宏兵说，他自从认识了苏南，冬天的工作日里，就没有睡过懒觉。

李小惠迎着寒风，往学校里赶。到学校的时候，脸都冻麻了：今年冬天真冷。

苏南说：你要陈墨送你呀。

李小惠说：他昨晚加班，好晚才睡呢。

苏南说：你心疼他，就没见他心疼心疼你。他怎么那么多班加，老是加班。

李小惠也觉得连续几个月，他不加班的时候少。真不知道机关单位哪里那么多事。但想着陈墨忙工作，也是好事，越努力，越幸运吧。

苏南又说：平时你给他整理衣服时，也注意一下，口袋里的消费小票什么的。如果真是在加班，那无可厚非。莫不是打牌去了。你别怪我多嘴，以防万一。毕竟他曾经是个爱打牌的人。

陈墨的衣服一直是老人家在洗，主要是李小惠忙完学校忙培训班，回到家就十点半了，早起晚归，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这些。

但这番话，李小惠还是听进心里去了。晚上回家后，陈墨还没有回来。李小惠打开衣柜，查看了陈墨新近穿过的外套口袋，里面空空如也。陈墨是个精致的男人，什么东西都干干净净的。她拎起外套，准备挂回去，却闻到了一缕香水味，似曾相识。想起来了，是那次冷战时他衬衣上的香味。估计是办公室的年轻女孩子喷的香水，办公室只那么大，冬天又基本开空调不开窗，难免窜味儿。这么想着，把外套挂了回去。又看见一条裤子没折整齐，便顺手取出来折整齐，折的时候，发现口袋里有东西，取出一看，是一张消费小票：星光会所。消费不多，几百块钱。可能是单位接待时花的吧，如果不是报销凭证，应该早就扔了。李小惠把小票折好重新放进去。

很晚了，陈墨发了一条信息，说今晚有招待，不回了。

李小惠收拾整理了一下，也就睡了。李小惠睡着睡着，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林志强蒙着她的眼睛，说要带她去一个好玩的地方。梦里她还在狐疑，为什么是林志强，不应该是陈墨吗？林志强引着她穿过一个长长的通道，再放开手。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彩灯闪烁的大厅，里面的男人女人正在纵情热舞。女孩子都身材火爆，穿着极低的裹胸和极短的裙子。她好像还看到了朱可、赵丁丁，还有林志强结婚不久的妻子倩倩。每个人都妖娆地搂着一个男人，像蛇一样的缠绕着。李小惠看不很清楚，她揉了揉眼睛，又发现陈墨走入舞池，和她们贴脸而舞。怎么又是陈墨？刚刚不是林志强吗？陈墨在接待呢。肯定是眼睛花了。正想着，她也进了舞池中，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香水味。人越来越多，香味越来越浓，她被挤得熏得喘不过气来，推推挤挤中，她被挤出了通道，抬头一看，通道的大门上方，是霓虹闪烁的四个大字：星光会所。

又有人出来了，把她拉了进去，她又被挤得喘不过气来，在差点憋死的那一刻，她醒来了。原来是自己的两只手，交叉抱在了胸口。醒来后，又有点睡不着了。她想，林志强三番两次来梦里，是几个意思，他们很熟吗？转念又想起这是自己梦到人家，关人家什么事。还是他带着她去星光会所！真是荒诞。又想，她在这个小城好些年了，也没听人说过星光会所，到底是哪儿，她还有几分好奇了。

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才捱到第二天。中午，吃完饭，苏南邀她去走走。李小惠看到难得的冬阳，便和她一起走在操场上。苏南说总觉得李宏兵最近怪怪的，不对劲，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李小惠便说那是她无事生非。苏南说：第六感。

李小惠说：你是太幸福了，要想点不如意的东西调剂一下。如果你累一点，就不会有第六感了。要不，从今晚起，你跟我到我的培训班去辅导学生，治治你的第六感。

苏南一点也没笑，她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的第六感，很准。

李小惠说：那你要第六感感点好的，比如让李小惠发财什么的。

苏南啐了她一口：你这脑子里，尽装钱。又守不住钱，都贴给了你的爱情，你的爱人，你的好陈墨。

李小惠说：我们城里有星光会所吗？

苏南说：怎么突然问这里，你想去玩啊。

李小惠随口说：昨天有个家长接孩子时，在聊什么星光会所，聊得起劲。

苏南说：量你也不敢去那玩。打牌、喝酒、唱歌，是高档的娱乐会所。那里打牌，桌子费就是1688。一杯茶，128。那里，都是打大牌的。

李小惠说：多大？

苏南说：李宏兵的领导经常在那里玩，一个晚上，几万出入吧。怎么？陈墨去了星光会所？

苏南的嗅觉总是很灵敏。

李小惠忙说：不，不是，他怎么可能。我是，是，是看到家长穿得也普通，怎么有钱去那儿消费。

苏南说：人不可貎相，越有钱，穿得越低调吧……

苏南还在滔滔地说着，李小惠心里慌成一团。陈墨，是去星光会所打牌了？唱歌了？哪一样，他都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