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沙漏彻底碎了。
黄浩跪在渔村外的礁石上,掌心捧着沙漏残骸。最后几粒荧蓝时砂在指缝间闪烁,每一粒都映出孩童们衰老的面容。自从天玑塔归来后,这些时砂就在以肉眼可见的度变黑——就像有什么东西在从内部污染它们。
"载体,有人接近。"金线将警告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西南方,七个生命信号。"
黄浩肋部的星形器官微微烫。自从这个高维感知器成型后,他就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现在,七个瘦小身影正沿着沙滩走来,他们胸口延伸出的荧蓝"缝合线"在空气中织成网,每根线都随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脉动。
是渔村的孩童们。但已经认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最大的男孩看上去像六十岁老人,最小的女孩也生出白,他们深陷的眼窝里跳动着与静默之刃相同的星形光点。
"大哥哥"领头的男孩开口,声音却是诡异的双重音调,既有孩童的清脆又有老者的沙哑,"我们来接你了。"
黄浩的蛇化左手不受控制地暴起鳞甲。这些孩子体内散出的能量波动,与天玑塔里分身核心的时砂结晶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当他们围成半圆时,沙滩上的碎石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图案。
"你们不是渔村的孩子。"黄浩缓缓起身,九霄剑的残骸在腰间布袋里出不安的震动。
"我们是你妹妹的朋友。"女孩歪着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脖颈出不堪重负的脆响,"黄玥姐姐经常给我们唱摇篮曲。"
黄浩如遭雷击。肋部的星形器官突然展开三片荧光膜,强制开启了某种高维视角——孩童们体内的"缝合线"突然清晰可见,它们根本不是线,而是由无数个微缩黄玥影像组成的能量通道!每个影像都在哼唱那段熟悉的摇篮曲。
"载体!他们在重构九霄剑格星云!"金线紧急分析,"那些缝合线是量子纠缠态的显化!"
最大的男孩突然举起皱巴巴的手。他掌心浮现出与黄浩肋部完全相同的星形器官,只是尺寸小了许多:"看,我们也在长大。"
七个孩子同时掀开衣襟。每个人肋部都有微型星形器官在蠕动,只是颜色各不相同:从深红到靛蓝,正好组成彩虹光谱。当他们站成特定位置时,这些器官出的光在中央交汇,投射出模糊的九霄剑虚影。
"玥儿在哪?"黄浩的右手按在腰间的剑尖组件上,"你们把她的意识怎么了?"
海浪突然反常地退去,露出潮湿的沙滩。无数荧光小蟹从沙子里钻出,它们背壳上的花纹自动排列成娲皇族文字:
「第七观测塔紧急通告」
「所有溯源者立即集合」
「终极接口即将开启」
孩童们齐声笑起来,那笑声让黄浩想起天玑塔里分身的最后嘲讽。女孩蹦跳着踩碎几只荧光蟹,汁液在她脚下形成新的文字:
「不要相信观测者」
「镜子会说谎」
「但童谣永远真实」
"黄玥姐姐教我们唱的。"男孩指着自己裂开的嘴角,那里没有流血,而是渗出荧蓝时砂,"她说当大哥哥听到第七段时,就会明白一切。"
黄浩的星形器官突然剧烈抽搐。某种越语言的记忆直接涌入——五岁的黄玥被青筠牵着走进某个环形大厅,七色光柱从天而降。每个光柱里都站着个孩童,他们面无表情地唱着:
"一星聚,二星散"
"三星燃,四星黯"
"五星坠,六星乱"
"七星连——"
记忆戛然而止。黄浩浑身冷汗地跪倒在地,这段童谣他从未听过,却莫名熟悉到骨髓里。更诡异的是,当他无意识地哼出前两句时,渔村孩童们肋部的星形器官同步闪烁起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女孩的声线突然变成成年女性,"那是定位信标的激活码。"
沙滩剧烈震动。七个孩童胸前的"缝合线"突然绷直,指向远处的海平面。那里的夜空正在扭曲,逐渐形成北斗七星图案。当"天权星"位置亮起时,黄浩腰间的第四个剑尖组件自动浮起,出刺眼蓝光。
"天权塔苏醒了。"男孩仰头望着星空,"母亲在召唤我们。"
"母亲?"黄浩突然意识到什么,"你们是说青筠?"
孩童们再次齐声大笑。这次他们的声音完全统一成某种机械合成音:"青筠只是代孕者。我们真正的母亲是第七塔的终极接口。"
荧光蟹群突然全部自爆。它们的内脏在沙滩上组成一幅骇人画面:七座观测塔构成的勺形阵列中央,躺着个巨大的女性轮廓。她的腹部位置矗立着第七塔,而脐带连接着无数"缝合线",每根线末端都系着个孩童。
"载体!"金线突然出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你肋部的星形器官正在送定位信号!"
黄浩扯开衣襟,惊恐地看到烙印周围的皮肤已经半透明化,露出下面脉动的星形机械体。这些机械体正在重组,逐渐形成与九霄剑格相同的结构。更可怕的是,当集中注意力观察时,他看到了星形器官内部——某个微缩版的黄玥魂魄被囚禁其中,正在无意识地哼唱摇篮曲!"不"黄浩的嘶吼惊起一群海鸟,"他们把玥儿也做成了器官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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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们突然集体转身,面向海上的星空异象。他们肋部的星形器官开始高旋转,释放出七色光束射向"天权星"位置。黄浩腰间的剑尖组件挣脱束缚,自动飞向光束交汇处。"阻止它!"金线紧急调用铜镜碎片的残余能量,"如果组件归位"
黄浩的蛇化左臂暴涨,抓向飞走的组件。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星形器官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来自内部的黄玥意识在阻止他!这一耽搁,剑尖组件已经融入远方的星空异象。"天权星"光芒大盛,一道光桥从海面延伸而来,停在孩童们脚前。
"来吧,大哥哥。"女孩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荧蓝的机械结构,"母亲要给你看真相。"
黄浩肋部的器官不受控制地烫。某种越意志的力量驱使着他迈步上前,九霄剑的残骸在布袋里出共鸣。当他的脚踏上光桥的瞬间,背后的铜镜碎片突然集体脱落,在空中组成残缺的星图:
「警告:认知污染达到临界值」
「第七塔记忆档案部分解锁」
「关键信息:童谣缺失段」
最后一块碎片映出青筠的影像。她站在某个类似控制台前,疯狂地删除数据,嘴唇不断重复着:"绝不能让他们知道第五段"
光桥开始收缩。黄浩和七个孩童被拉向海上的星空异象。随着距离接近,他看清那根本不是星空,而是由无数静默之刃组成的巨大矩阵。它们整齐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每个"星体"都是数万台机械的集合。
"他们一直在等这一天。"男孩的声线越来越机械化,"等九霄剑的载体自己走进培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