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玉摸摸下巴,端详着这画:“我怎么觉得……下面这男的,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
这么一说,辽玥目光下意识一紧。
他也觉得有些熟悉。
外头的傀儡容不得他们回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朱漆大门被推倒在地,无数纷杂脚步声伴随着奏乐朝他们在的厢房寻来。
墨子玉道:“这下该怎么出去?”
季无衣还看着那幅画看得出神。
这画的整体色调被分为上下两个部分,下面便是他们刚才研究的两个男子、街道还有人群,都是被重点着墨的地方。
因着近大远小的规律,整幅画上半部分是在宅子后头伫立的一座皑皑雪山,色彩相当淡雅。
季无衣问墨子玉:“你瞧这山,像玉珑雪山么?”
毕竟季无衣是一从雪山上下来便进了这镇子,说画中的山是玉珑雪山倒也过得去。
辽玥在一旁说:“不是。”
“你怎么知道?”季无衣靠在桌旁,想给自己倒水,刚提了壶,想想还是放下,“你又没有跟我从山上下来。”
“山上没有飘雪,这应该不是雪山。”
辽玥观察着那山,漫山遍野都被白色覆盖,但那白并不是一笔涂上去的,更像被无数个小点铺成了一片白。
“而且这山的画法跟下面的楼阁人群也差了很多。不像是一个人画的。”
下面人群楼阁虽画得十分详实,但还是看得出属于笔墨功夫,而顶上那座白花花的山,却逼真到就像是缩小了直接放进去的一样。
季无衣的目光在山顶上挪不开。
他总觉得比起第一次看的时候少了点什么。
一开始,这山上就这么干净吗?还是他记错了?
锣鼓嗡鸣声几近耳畔,栅栏也被推倒,窗外开始出现许多摇摇晃晃的人脸。
门被拍得啪啪作响。
辽玥走到门边抵住门闩,转头道:“季无衣,你的剑。”
季无衣心领神会,拔出晶剑,对着画像直直劈了下去。
墙壁顿时白光乍现,生生撕出一条裂缝,辽玥疾步退了回来,与此同时,门外大批傀儡鱼贯涌入,朝他们扑来。
不知是画里还是画外,季无衣踏入裂缝前,仿佛听见一声极度凄厉的哀嚎。
“救我!救我!”
转头,麻木僵硬的傀儡中有一张惊恐绝望的人脸转瞬而逝,伴随那一声哀嚎被淹没在哀乐般的伴奏里。
“季无衣!”
第一批傀儡离季无衣只有一步之遥,他还没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便被辽玥一声呵斥着拉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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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虚晃,白光消失,三人再度睁眼,竟还是在刚才的房中。
只是除了窗外的猎猎风声,哪里都安静得出奇,半个傀儡也见不到。
辽玥突然打了个喷嚏。
似乎是下雪了。
“刚刚不是还盛暑难消么。”季无衣踱步走着,开门一看,庭院中积雪有数尺来厚。
他疑惑道:“咱们到底出没出画?”
“应当是出了。”墨子玉道,“想来隆冬腊月才是人间现下的气候。”
寒风钻进房中,辽玥一个寒战,又打了个喷嚏。
季无衣带上门,看向辽玥的眼神有些难以言喻。
辽玥面不改色,倨傲地站在原地,脊背笔直,话里话外语气比窗外的天还冷些:“我们做山鸡的,身子骨弱,你多担待。”
墨子玉悄悄在心里嗤了一声:弱鸡。
眼角瞥到那幅画,心头一颤:“来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