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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89 修者的容颜可以随自（第2页）

熟悉的话语出现，将容景司的记忆再度勾勒的清晰。他曾经疑惑过为何在月凉破碎不堪的回忆里，一个无足轻重的杂役弟子会占据着那为数不多清晰的画面。

他还暗地里嘲笑过月凉的英雄情节，现在想来，或许他亦是有所察觉。

在月凉的记忆中，容景司只看到了月凉之所见，而在这里，另一面的故事则显露出了狰狞的棱角。

荀仙倒戈了。

在月凉与莲祈梦幻的契约中，在秘境作为阴谋的棋子被献祭后。最后能抓住的希望就此破碎，这条成仙之路好似合该不与他走。

但是没关系。

“我会成仙的。”

木讷憨厚的青年咧来了一个执念到病态的微笑，于是在全世界都在追杀月凉的盛大宴会中，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一个连名字都没有资格留驻于口的杂役弟子消失在了秘境之中。

世人皆以为他是那被崩塌的秘境波及致死的倒霉蛋，但只有观看着记忆的容景司与唐诩知道，有人舍弃了一切甚至于良知，只为在邪修那里谋一条成仙路。

他也确实快要成功了。沉默寡言，修为低微在探海楼那里是招人厌烦的缺点，在邪修这确实好掌控的工具。

当狗当刀当清道夫，荀仙在这里干尽了脏事，直到他改良出全新的阵法。

“他是个天才。”画面里，是几乎被重新搭建的焚魂化血献祭大阵，画面外，容景司发出惋惜的惊叹，“如果好好培养，荀仙能在阵法上取得的造诣绝对不可估量。”

他长叹一口气，不仅是对一个走错了道的天才，还是对如今大难当头的修真界。

“不用叹气，他要的可不是天才的名头。”在唐诩看来，前辈什么都好，就是对这修真界总是有些太过美好的幻想。眼见着他现在又钻进了牛角尖，青年果断开口掰正，“荀仙要的是成仙，至于路径，早就被祂作没了不是吗？”

“无论如何，他都会走到这条路上来的。”

“或许吧。”

容景司的兴致仍不算太高，但还是停了话头继续看下去。

荀仙的试验千算万算，最后却是百密一疏。让他再度折戟的正是曾经让他被百般捉弄的天赋。

——就算拿阵法剥夺了遗族的血脉，他这具脆弱糟糕的身躯也无法与之相融。

“所以就干脆直接舍了肉身吗？”

记忆骸骨的来源逐渐明晰，与断绝七情无关，荀仙要的只是一个脱离那具凡人躯壳的法子，对于修心的好处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他舍弃了身体之后他的神魂怎么办，夺舍也没办法吧？我可不觉得有人的躯体能天才到完美融合所有遗族之血。”容景司冷声发问道，“而且就我们看见的‘路迢’，虽只是个分身，但那形态可不怎么像人能有的。”

观者的疑问在接下来的记忆里被解答，只是这个答案着实让人愉悦不起来。

如若凡人修者的身躯俱是无用，那就换个思路，仙人之物呢？

“登仙阶。”

唐诩替他念出了那物的名号。

天道崩碎，登仙路毁。只在上古世代降落人间的登仙阶碎成无数残片，天道收拢了大部分，但不可避免的有少数几片坠入人间郊野。

比如在玄阳殿闹出了大乱子的那一片，又比如荀仙手上的那几片。

或者说，这所有的登仙阶都是荀仙的。

“真没想到，这种稀有的东西居然还真能让他找全了。”容景司扶额，再次感叹道，“他确实是个天才。”

这有什么好夸的……唐诩微不可察地快速鼓了鼓一侧的脸颊，张口就是转移话题：“所以玄阳殿的布局其实从那时候就开始了，那登仙阶是故意给到陆霜天手里的。找全了登仙阶后，荀仙就盯上阴阳遗族的血了？”

“大概是的，不过最后因着陆霁尘横插一脚，把事情闹大到了全界皆知的地步，权衡之下，他估计是选择了放弃。”

“这算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容景司勾唇浅笑道，自大战将起以来就一直笼着淡淡愁绪的眉眼第一次舒展些许，“照天下书院那一次交锋来看，荀仙应该已经融合了太阴，凭梦，鲛族的血脉。阴阳被陆霁尘拦下了，司命这一块他应该是不知道师父的存在，毕竟我这个徒弟都是前阵子才知道的。那他唯一已知的来源就是闻人歌……”

容景司沉吟片刻，忽的偏头粲然一笑：“那这个他也没有。”

笑意太快太绚烂，直看得唐诩呆愣原地，后知后觉之际，脸上早已漫上无边绯红。

“还有你，你身为狂血仅存的血脉，活着就是阻击了荀仙的阴谋。”

记忆在容景司的话音里逐渐走到了尾声，画面在渐渐暗淡褪色，放于高台之上的骸骨顷刻间化为齑粉随风散去。

“那么现在，就遗族血脉这一方面来看，我们两边其实是五五开。”

“这样子的话，还需要的……”

思量的话语被强烈的震动强行打断，回归现实的瞬间就是地动山摇。

唐诩握紧了容景司的手，两人一同向着窗外看去。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