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惹出来尚未解决,他舅舅舅母如今留在府上,等着国公府给一个交代,他还能安心地怵在这儿?
郑氏心焦,不得已开口赶人,世子无奈起身与辛泽渊招呼了一声,“侯爷请便,失陪了,韩某改日再上门赔礼。”
辛泽渊拱手相送,“正事要紧,兄长先忙。”
二兄三兄的玩笑韩千君能说,可这位世子爷兄长她不敢,许是血脉里带着一股压制,她与两位兄长儿时被他瞪一眼都觉后背发凉,人在她不好议论,如今人走了,立马拉着国公府和两个兄长问了个究竟,“大兄长怎么回事?”
不知道国公爷与她说了一句什么,韩焦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传来幼妹一句惊呼,“当真?”
近两日这样的声音听得太多,已见怪不怪,内宅里的女眷一向嘴碎,更何况是一院子的女眷,亲眼目睹了那一幕,如今只怕京城内人尽皆知,成了一桩笑柄。
小厮阿树瞥了一眼韩世子的神色,见其面色还算平静,只抬手轻揉了揉眉心,弯身穿好长靴,待人到了院子外,脸色便没那么温和了,转身问道:“她人住在哪个屋里的?”
这节骨眼上,任谁都知道‘她’是谁,阿树回道:“陆娘子住在翠微阁,不过…”主子这时候过去,估计得面临三面会谈,阿树压低了声音道:“郑家舅子和夫人也在…”
正防着他呢。
韩焦没再说什么,想回自己的院子,及时想起国公爷和郑氏的两张脸,止住了脚步,活了二十六年,头一次生出了有家没地方呆的感觉,沉默了一阵,韩焦朝门口走去,“回部里。”
皇帝和太上皇的一场大战后,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要处理。
薛家,朱家,徐家三大家族倒台,照着族谱,家族中的所有人都要落网,一个都不能少,可棘手的是,薛家的二公子不见了。
从他刑部大牢里逃了出去,待他收到消息找上门时,人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藏匿到了别处,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一个月过去了,人还没落网。
今日大理寺的范少卿终于来刑部耻笑他了,“知道你最近忙,也能理解,府上刚嫁了妹妹,自己又要定亲了?”不管他脸色多难看,还是问他道:“要我帮忙吗?”
范少卿的好意他心领了,韩焦道:“人是在我刑部丢的,自有我刑部负责找回来,不敢劳烦少卿。”
范少卿没勉强,提醒他道:“还有半月便要问斩了。”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薛家少了一个老二,还是从他刑部大牢里逃出去的,且不论皇帝如何降罪,他刑部的脸是要丢尽了。
韩焦又去了一趟牢狱,提审了当初放走薛家二公子的细作。
一个月以来,每日都会有不同的人来提审,细作一身无一块完好之处,心理防线早已经崩溃,只含着血水一句一句地重复,“我在难民巷的李记猪肉铺子斜对面,租了一间房,屋里留了银子,薛二没有地方去,他一定会到那里…之后他去了哪儿,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地方是对的,人也到过了那里,但刑部去晚了,没抓着。
再如何打,那细作的说辞也只到这儿了,要么是薛二得到了风声自己跑了,要么被人藏匿了起来,过去了一个月,还没有任何消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被人藏起来了。
可薛家树倒众人推,这时候谁会不要命去藏匿他?即便先前有情意在,但凡不蠢的世家,都不会藏匿,且还恨不得他死。
唯一的可能,对方救他是处于情。
他见过太多的死刑犯,多数人都怕疼怕死的,唯独‘情’字,能让人不顾生死。
所有的嫌疑都指向了那个姑娘。
先是出现在了猪肉铺子附近,后在刑部无功而返之时,她推开了薛二的房门,当场被韩焦抓了个正着。
但一番审问下来,并没有可疑之处。
一,在韩焦他掐住她后脖子的一瞬,小娘子喊的是:“公子你怎么这样!适才你买酒赊了账,说好让我到这里来拿钱,一斤酒值不了几个钱,你要真没钱,我就当施舍了,不至于杀人啊…”
二,在她被带入刑部后,小娘子搬出了自己的身份。
辛夫人的外甥女。
三,她脑子…似乎有些问题。
具体表现在,她不仅像花痴一样地盯着他,还主动躺在了春登上,等着他手里的鞭子落下来,“公子审什么,尽管问,我知无不答,还有…公子轻点哟,人家最怕大屁股了…”
脑子里那副躺在春凳上,冲着扭着屁股的画面,确实与陆家表妹端庄贤惠的模样相差太大,这也是他唯一怀疑的地方。
怪就怪当初受不了她亵渎的目光,见她并没有可疑之处,一时糊涂把人放走了,这一放便再也没找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