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困倦的人,往往眼睛一闭上,意识就像流星一样消失。
等赵平再醒过来的时候,熟悉又该死的手机铃声正在响着,像开了361度立体环绕,多一度烦人。
赵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周围白花花的环境晃得他眼也睁不大开,花了好几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儿。
手机呢?在哪里响?赵平的手胡乱在四周盲目地摸着,摸了个空。
见鬼了,到底在哪里响?
“哎,”有人在赵平脑袋上方某处叫他,“平儿。”
赵平茫然地抬头看,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人站在自己面前,拿着自己的手机,正举在自己脑袋上转圈儿。
真烦人,赵平想起来了,这个人是展宇。
“你怎么回事儿?看着这么傻呢?”展宇把手机塞进赵平手里,铃声不知响了多久,已经停下来了,“手机铃声响彻整层了都。”
赵平真的有点儿傻,就那么乖乖把手机拿了回来,还跟人说“谢谢”。
“……你,”展宇笑了,隔着半个人的距离,在赵平身边也坐下了,比着肩,转头看赵平红肿的眼睛,“你这是多久没睡了?”
“……多久?算不清了,”赵平摇摇头,“昨天早上上班开始吧。”
“那还记不记得,答应了要请我吃面包呢?”展宇挑了挑眉毛,对着赵平摊开手,“我的面包呢?”
展宇要得也不真心,腆着脸一幅耍无赖的样子,他看着赵平板着张脸,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盯着自己看了几秒,然后以一个及其缓慢地速度,翻了一个动作完整又详细的白眼。
“来,我给你变个面包,”赵平把手往展宇面前一摊,“看见了吗,用空气做的,皇帝的新包,聪明的人才看得见。”
说完,赵平就握着一团空气,做了个把面包往展宇手上放的动作。
展宇没憋住,一下笑出声来。
“你还挺幽默,”他指了指赵平身边放着的一个油纸包,“那是什么?”
油纸包上面印着烘焙店的LOGO,展宇昨天晚上就见赵平捏在手里,有油从包里透出来,看起来是吃的。
“嗯?”赵平把袋子拿起来,“咸蛋黄南瓜酥,昨天的。”
“你做的?还能吃吗?”展宇稍稍坐直了一点儿,盯着袋子问。
“你要吃这个?”赵平把袋子递给展宇,“吃倒是能吃,但我捏一晚上了,应该变形了。”
“能吃就行,拿来吧,饿死我了。”
展宇就这么坐在住院病房的走廊上,拿着形状诡异,卖相看起来非常没有食欲的南瓜酥开始吃。
真不挑啊?按赵平的标准来看,这种品相的点心纯纯应该算残次品,算他职业生涯的污点。
他就这么看着展宇当着自己的面,把袋子里的四个污点全都吃了下去。
“你吃不吃?”展宇噎了一下,摸着胸口顺气儿,“还有一个呢。”
“不用了,你都吃了吧。”赵平嫌弃地摇了摇头。
“还挺好吃的,我昨天怎么没看见你们店里卖这个啊?”展宇把最后一个酥重新包了回去,捏在自己手上,“对了,我刚才看你电话,好像是店里打来的,你今天不会还上班吧?真不怕猝死啊?”
“不上了吧?回去睡觉。”赵平摇摇头,现在店里有两个助手还算能顶事儿,赵平差一天两天班也不打紧。
说完话,赵平才反应过来,暼了展宇一眼,“我上不上班关你什么事儿?”
“嘿,你这人……”展宇笑着站起来,“不关我的事儿,只要你带面包来,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
“不走?”展宇低头看着赵平,“查房了,查到你姑姑,进来听会儿?”
赵平慢吞吞站起来,心脏砰砰跳着,仿佛动得再快点儿就能从赵平的嘴里蹦出来,他跟着展宇,回了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