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侵蚀还在扩散,生灵的哀嚎似乎预示着上古的结局又将重演。
“我说了,这黑气是眷族的怨气,它不属于荀仙,自然不会因他而亡。”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云问在无人可见的地方忽然弯了下唇角,轻捷迅速的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你要做什么!”但这瞒不过左正卿,他对云问太熟悉了,熟悉到从将其带回宗门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他一直在等待的结局,“云问你冷静一点!”
“这是唯一的办法。”
手中的褂盘冲天而起,翻转的命数交错出万年前被掩埋的过往。
本该毫无意识的黑气忽然停止了蔓延,就这样僵在了原地,和全修真界数不胜数的人们一同观看着他们无人知晓的冤屈。
“虽然已有万年之久,但是,修真界欠了眷族一个道歉。”
云问的话语在灵力的加持里传的很远很远,其实不需要他这样提醒,听故事的人们已经自发地十指交握,是遗憾,也是祈福。
一双又一双手交握在胸前,一层又一层深黑渐渐淡去。
而最后的一步……云问大笑一声,向天抬手。
“最后,司命一族偏信天道,伪造预言间接致使眷族破亡,吾身为司命最后存世的血脉,上祭自身,以平遗恨。”
“不——”
这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细听还能辨出好几个隐仙宫同门的声音。
自神魂深处烧灼而出的心火已经开始炙烤他的躯体,刺骨的痛楚中,云问居然感到了一丝诡异的欣慰。
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这样古怪不招人喜欢的老头也是有人留恋的,就是那两个徒弟……算了,只不过是缘分尽了而已。
为最后仅剩的执念找好了理由,云问闭目坦然地准备迎接死亡。
但是奇迹总是和意外共用同一个名字,逐渐沉寂的识海里,他听见有人低语。
“还活着的司命可不只有你一个,回去吧,你的徒弟们和同门还在等你。”
于是心火骤熄,睁眼时遍地黑气消融,而他蓦然回首,却只得见一轮消散的光。
唤回他的神智的,是即刻爆发出的,夹杂着啜泣的欢呼。
“我们赢了!”
红日初升,新生已至。
——
“话说你听说了吗?我们宗门要办结道大典了!”
“啊?!这又是哪位师兄或者师姐找着了相伴一生的爱人,到时候我们能去看吗?”
早课结束时的隐仙宫永远是最热闹的,半大不小的少年人正是对这种八卦感兴趣的年龄,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顿时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催着讲话的人说的更多些。
“诶问我可就对了,我听说呐,是我们宗最出名的那位,妙……哎呦!谁打骆骆骆骆长老!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骆子殊假笑着把这胆大包天的小屁孩拎了起来,“我要是不来还听不到怎这么精彩的故事呢。”
“不过我还是要说,都是一派胡言!”
“不可能!”消息被反驳,小少年也生气了,一时间恶从胆边生,大声叫嚷着,“就是容师兄,你怎么乱讲话!”
“当然是他本人告诉我的!”这话说的骆子殊心虚了一瞬,但转念一想,两年前说的也是他本人说的,顿时就理直气壮了,“不信你去问他!”
“要问我什么?”
悦耳的声音在此刻的骆子殊听开就像是恶魔低语,他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容景司绝对带着那个拱了玉白菜的臭小子过来了。
“骆道友说的倒也不错,都是我一心仰慕剑主风姿,死缠烂打而已。”青年就这样挂在容景司的身上,丝毫不顾及自己同为天才的形象,“你说对吗,拂影剑主?或者——”
“——前辈。”
尽管已经过了快一年的光景,但唐诩还是对容景司当年的不告而别耿耿于怀。
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容景司也就顺着他哄。况且,有些事情早就不算是秘密了。
“叫什么都行,反正很快就是天下都承认的道侣了。”他侧头在唐诩的面颊上快速地亲了一下,然后毫无负担的祸水东引,“就是骆兄好像还不知道,你就麻烦一下,告诉他一声。”
“好啊。”
“喂!容景司你个……”
……
因着门内天才少见的打斗,山头上又热闹了起来,不远处,眉目阴沉的老者冷哼一声便负手离去。
“别走啊,你徒弟,不评价一下。”闲的发慌的宗主伸手拦住欲走的好友,忍不住的嘴贱。
“这隐仙宫也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