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回到禅院家时,夜色正浓。
连成一片的武家屋敷融于皎洁的月光和黑暗中,路灯下,芽生一步一步往前走,脚边歪斜的影子时而变短时而变长,她垂头看着自己的影子看得出神。
甚尔跟在她身后,牢牢地关注着对方的动作。
甚尔现在也说不清楚心里对这件事的看法,毕竟从历代有关十种影的记载中,召唤出魔虚罗的结局无非是一个固定不变的答案——死亡。
难道只因为壹原侑子能洞悉过去与未来,就要听信她的话以身涉险吗?
说到底,“能顺利降伏魔虚罗”这种话,听起来依旧像是天方夜谭。
但对方偏偏是师走芽生。
以甚尔对她的了解,她不仅仅会对此深信不疑,而且还有很大的概率会按捺不住地想要立刻进行调伏仪式……
那么问题来了,多人在场的调伏仪式是不成立的,但芽生对自身立下过束缚——没有禅院甚尔在身边就无法召唤出魔虚罗。
甚尔:头大。
甚尔暗自在心中扶额,心想不然趁这个机会让芽生解除束缚好了,原本这条束缚就和霸王条款没区别,对芽生本身是完全不利好的存在。
假若单纯是为了防患那些图谋十种影力量的诅咒师,那……有我在她的身边就足够了。
“……我想试试看。”走在前面的芽生倏然开口。
看吧,果然。
这句话还是在甚尔的预料中出现了。
甚尔:“……你身上的那个束缚会对调伏结果产生影响吗?”
甚尔抿唇,说出的话却并非是立刻让芽生解除束缚,他抿抿唇,无奈地承认其实这才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假若可以的话——他绝对更想跟随芽生并留守在调伏仪式的现场,那样的话……
沉思几秒后,芽生回眸道:“不清楚欸,但我任性地希望甚尔也能在。”
甚尔咂舌,“这不废话吗。”
答应过会注视你的。
得到心满意足的回答后,芽生倏然咧嘴一笑,同时她刚好走过一节路灯的下方,鲜亮的脸庞和双眼被来自头顶的白光照得熠熠生辉。
芽生语调轻飘飘地说:“如果调伏失败,死了也没关系吗?”
正说着芽生的脚步一顿,等站稳身子后,她又继续说:“啊,我突然想换个说法——甚尔愿意陪我一起去死吗?”
甚尔一怔。
连忙低头伸手抚摸起下巴,神情陷入沉思。
等等……
这听起来怎么有些像是在求婚?
跳脱的想法才蹦出来,紧接着甚尔也对自己的想法感到一阵愕然。
……不是,是今天听到太多四月一日的吐槽了吗?我的脑回路也变奇怪了。
芽生:“喂,傻小子偷乐什么呢!”
甚尔捂住压下去的嘴角,与已经来到自己面前的芽生对视,还没等看再两眼他就又耐不住扑哧地笑了出来,他打出商量似的语气,掺杂着笑声说道:“商量一下呗,大小姐。以后类似的话能不能只对我一个人说?嗯……我是指那句‘愿不愿意’。”
芽生:“……?”
你脑子出问题了吗?突然在说什么?
芽生挑眉,也不深究对方是在闹哪出,而她话中笃定地说道:“当然啦,我怎么会随随便便地拉上其他人死掉啊,同归于尽这种选项在我身上是不存在的好么!”
芽生眨着睫毛,说:“虽然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我相信侑子小姐,所以我不仅会降伏魔虚罗,而且我还要让甚尔留在身旁,见证这件事的人,想来想去就只有甚尔了吧。”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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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睫毛仿佛被灯光的余亮点缀上了满天星,在抬起落下间一闪一闪的。
仿佛是在说——
我能完全信任的人选,非你莫属。
“好,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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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魔虚罗的调伏仪式没有通知其他的任何人。
场地索性就选在了芽生的庭院,在场的人也唯有芽生和甚尔。
既然侑子小姐都确定地说没问题,那直性子的芽生也不想再夜长梦多地纠结下去,当她回到住所后,就立刻直奔场地宽敞的庭院来了。
芽生伸出双臂在身前,架起召唤式神魔虚罗时所需的手势,目光瞥向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甚尔,说:“要开始了呦。”
甚尔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芽生目视前方,开始调动体内的咒力,口中默念着咒词,“——布留部由良由良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