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桑桑把阿嬷的骨灰盒取出来的当天傍晚,失踪案的主谋被抓了。
而恰好周修远让人开了私人飞机来接。
准备走时,谢桑桑惊讶地发现,程栀和警察们羁押的那凶手居然是谢引章。
“三嬢嬢?为什么是你?”
谢桑桑睁大了眼睛。
谢引章两手戴着镣铐,平静地看了一眼谢桑桑,眼神一如既往地慈祥,却无端让人觉得麻木——
“桑桑,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谢桑桑下意识看向程栀。
程栀低头看了看手表,微微点头:“给你们十分钟。”
“谢谢警官。”
谢引章仰头看了看天,缓缓开口:“我的阿妈和你的阿嬷一样,也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阿妈生下她以后几度想跑,却被村里的人联合阻拦,被打断了双腿,扔进了猪圈里,从此成了书本上才会出现的“人彘”。
但是阿妈没有变成傻子,她清楚地记得每一张吃人的嘴脸——
她所谓的丈夫,她所谓的婆母,这个村的村长,土生土长的谢建国,从别村嫁进来的王玉芬……
阿妈受不了折磨,咬坏了舌头含恨而终,临死前一直含糊不清地告诉她。
要跑,要跑出深山,要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从小就记得,可她不想跑。
跑了就没人再记得在猪圈里活了半辈子的阿妈,也没人再记得那几个牲口怎么进行违法犯罪的。
她不能便宜这些牲口。
于是她拼了命的学习,在成年后顺从地听着阿爸的话嫁给同村光棍,并在那一年靠着……身体,成为了镇长候选人。
一年后,她用一包老鼠药结束了贪财好色的老镇长的生命,自己当上了新的镇长。
她开始一个一个地报复那些人,先是自己的阿爸,然后是他们的同伙。
谢建国有先天性渐冻症,她在他瘫痪以后逼迫他喝下老鼠药;
王玉芬出门会见小情郎,她把她脑壳敲碎推进正好爆发的泥石流。
顾丞那对养父母,那年恰好有天灾,她往他们的饭菜里加进去了蒙汗药,把他们狠狠打了一顿,亲眼看着他们被震塌的房子掩埋。
每一个吃人的牲口都得到了报应,而彼时的她年岁渐长,没有了离开的心思。
她尝试过阻止那些人继续犯罪,可阻止不了。
继续杀人只会引人耳目,为了躲避,为了活下去。
于是她拿起了另一把屠刀,把那些外面来的女人,推向了阿妈曾待过的深渊。
她成了她曾最憎恨的牲口。
“桑桑,你知道吗,其实我本来也想杀了你的。可是你太幸运了,从小到大都有人保驾护航。”
谢引章看了一眼人群的方向,又看向完全愣住的谢桑桑,冲她意味深长地一笑,
“没想到烂透了的淤泥里还能开出一尘不染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