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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过好日子（第1页）

在她出生以前，她曾有四个姐姐，但都被送走了。

她出生后，妈妈因为身体不好很难再怀有身孕，于是爸爸和妈妈说她是扫把星，说她把家里的好福气全部抢走了。

为了怕老了以后没有人养老，他们把她留了下来。

他们给她取名招娣。

小小的她不知道招娣是什么意思，只有年迈的阿嬷会看着她一声声叹气。

记事起她就被爸爸和妈妈使唤来使唤去，干各种农活家务，并学着生活做饭。

做不好就要挨打。

哭了会变本加厉。

而只有阿嬷会护着她。

三岁那年，妈妈再次怀孕，生下一个小弟弟，全家人又哭又笑，说祖宗保佑，家里有后了。

弟弟叫耀祖。

只有阿嬷没有笑。

阿嬷看了眼床上抱着弟弟的妈妈，走出来蹲在她面前，悄悄塞给她一颗白色的东西。

那是她第一次吃到大白兔奶糖。

很甜很甜。

“囡囡，招娣这个名字不好听，阿嬷给我们囡囡换一个名字好不好呀？”

那是一个青蝉鸣叫的盛夏，阿嬷干完半日的农活，抱着她在树荫下休息，笑眯眯地问。

她歪歪头，问换什么名字。

“阿嬷不会起名字，但觉得别的名字都会比招娣好听。今年的桑树长得很好，就叫你桑桑吧。希望我们的谢桑桑，以后可以和它一样平安长大。”阿嬷往她小小的手里塞了一颗大大的奶糖，抚摸着她那不成样的羊角辫，小声开口，

“长大到没有人可以欺负你，没有人会因为你是女生而来鄙夷你。”

小小的她不知道那些话的意思，只知道以后她有了新的名字。

她不叫谢招娣，她叫谢桑桑。

是她的阿嬷取的。

阿嬷和大黄对她都很好，她饿肚子挨打时阿嬷会护着她给她吃的，大黄会冲爸爸妈妈龇牙，会把狗窝留给她睡觉。

因为家里穷得叮当响，爸爸妈妈并不打算让她念书。

那时她不知道念书的意思，直到阿嬷为此和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甚至不惜丢面子把这件事吵到村长面前，又吵到了大队，才给她换来了读书的机会。

九年义务教育已经普及，但在这种偏远的地方还是有不少小孩儿没法上学。

一是没钱，二是家长落后的偏见。

读书没出息，种地才能活。

长大了一些，弟弟用着家里最多的开支，要买玩具，要买小灵通，要买最好最漂亮的衣服——

爸爸妈妈说，上学费钱，让她把钱留出来给弟弟念书。

可是阿嬷说，九年义务教育之下，所需要用到的学费其实不多，尤其是在这样偏远的山区。

那是她第一次反抗他们。

也许是为了证明什么，又也许是纯粹的生气，爸爸从河边折下一根细细的桃枝，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身上。

妈妈抱着弟弟在旁边冷眼旁观，弟弟在妈妈怀里举着双手龇牙咧嘴地笑。

阿嬷生了病下不了床，护着她的大黄被爸爸一棍子打进了河里，再也没有浮上来。

那是她第一次被关进黑黑的地下窖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