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嫣想装作没看到,但谢家的五姑娘谢宝苓,猝然揪住她的袖口,哇的一声大哭道:“葛二姐姐,您想想办法!救救我的三姐姐!”
如果说谢宝萍是个嘴碎的,那麽谢宝苓就是脑子进水的,不分场合大小哭,所有女眷听到了,视线落在葛嫣身上。
这无疑是将葛嫣逼向更为尴尬的境地。
她抽人的心都有了!
葛嫣一咬牙,明面上笑道:“我代谢姑娘去。”
沈莺歌一听这句话觉得不对味,回望过去,就看到葛嫣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下一息,她故作身子一歪,直接把沈莺歌撞了出去!
推挤之间,沈莺歌被撞出人群,将将稳住重心,想说什麽,葛嫣抢先一步道:“谢家少夫人真是大义凛然,我在这里谢过少夫人!”
沈莺歌:“……?”
心下冷哂,大义不大义,本宫不知情,但葛嫣你是真的表——女字旁的表。
时下被赶鸭子上架,她必须上场。
她径直走到左贤王面前,没有说话,干脆利落地抄起茶盏,一把往外面一块山石摔了过去:
砰的一声响,陶瓷四分五裂,茶汁四溅。
“石头有何好吟诵的,脾气既臭且硬,跟同等材质的物体相撞,最终只会两败俱伤。”
沈莺歌看了一眼葛闻洲,目光掠过蔺知章,“石头配不上左贤王作诗的格调,蔺公子不若换个题目,以竹为题如何?”
所有人都惊呆了,惊得舌桥不下。
沈莺歌居然砸东西,还敢改规矩?
她看望左贤王,道:“按大嵩的旧例,诗要配曲来才有韵味,小公爷只懂诗却不懂乐,而我曲乐兼通,不若我为他和王爷奏一曲。”
左贤王深深打量着她,这个谢少夫人,不按套路出牌,脸上丝毫没有惧意,比他预想之中的更有意思。
他挑眉道:“本王凭什麽答应你?”
沈莺歌走到砚台前,速速写下一首诗,递给了左贤王,低声道:“这是一首咏竹诗,必定会让王爷赢。蔺公子数年前也做过一首咏竹诗,无人能出其右,他有慕强之心,若王爷得了他青眼,不论输赢,他必定会与王爷结交。”
沈莺歌一席话说到了左贤王的心坎上。
他接过墨纸,看了一眼,眸底晃过一抹惊艳。
沈莺歌这条件是绝对利于自己的,他正好想招揽蔺知章,而沈莺歌给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
蔺知章已经看出沈莺歌以己为饵的计谋,蹙眉立刻道了一句:“不可!”
但已经迟了,左贤王马上抚膝道:“可!”
继而做出一定的让步:“若小公爷赢,本王就从府邸撤兵!”
蔺知章看了一眼沈莺歌,沈莺歌与他确认了眼神,他只能暂且让步。
眼下,侍婢带沈莺歌去取古琴。
沈莺歌对谢桃笙道:“桃笙,你陪我试音。”
谢桃笙虽然不懂长嫂的计划,但她是信任长嫂的,马上跟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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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左贤王微微放松警惕,没让羌兵陪同,在取琴途中,沈莺歌偷偷把一样东西塞在谢桃笙手中。
谢桃笙发现是一只雀哨。
沈莺歌低声道:“桃笙,你待会儿拿着雀哨去西苑,对听哨而来的男人说,让他马上去宁禧酒楼找公孙娘,就说左贤王在令国公府大肆作乱。”
公孙娘与罗生堂关系紧密,罗生堂闻讯後,会让鹰扬带人营救的。
谢桃笙用气声道:“为何不让青朔给家主通风报信?家主会来营救我们的。”
沈莺歌不可能告诉桃笙,她根本不信任谢瓒,再加上蔺知章是谢瓒的政敌,以谢瓒的心计,指不定会借助左贤王之手除掉蔺知章也不一定。
并且,她是把谢瓒当年写的咏竹诗,献给了左贤王。
看过谢瓒诗作的人,只有老皇帝和沈贵妃。
所以,谢瓒绝对不能出现在诗宴上!
沈莺歌捋起思绪,凝声道:“你只管按照我的去做。”
谢桃笙也不多问,领命称是。
但沈莺歌不知道地是,青朔早已向谢府报信。
此时,令国公府府门前,响起了一阵幽幽的轮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