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静姝还没享受够独自喝酒发呆的时光,见案上有一碟子鹅脯底下垫着几片装饰的莴苣叶子,就忽悠女儿道:“那额娘给你讲一个莴苣公主的故事,你就去睡觉好不好?”
和顾连连点头。
“从前呢,有一个妃子,因为吃了莴苣就生了个小公主,所以公主就叫莴苣公主。”高静姝夹起一片莴苣叶子,笑眯眯道:“所以莴苣又叫生菜——和顾也是额娘吃了莴苣才有的孩子。”
和顾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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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骗和顾,就像当年骗永琪一样。”
高静姝转头,只见皇上负手站在入门处,身后只跟着李玉和小福子点着两盏灯笼。
门口问喜和腊梅都跪了未曾敢出声。
高静姝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皇上来钟粹宫,越来越不爱叫人通传,有时候简直称得上神出鬼没。所以她更愿意自己坐在廊下发呆,一句话也不要说。
现在她凡要跟木槿紫藤说几句体己话,要不就在最里间儿寝间头挨头语不传六耳
,搞得活像地下党走私一样小心;要不就干脆往御湖上的亭子里去坐着,四通八达的窗户推开,周围都是湖水,除非皇上躲在水里,否则是不可能突然出现的。
和顾转头就想往下蹦:“皇阿玛!”
乳娘连忙膝行着想接住公主,高静姝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皇阿玛,额娘说我是莴苣变的。”
皇上微笑:“不会,你是皇阿玛的吉勒富苏里宜而哈。”
高静姝每次听皇上念和顾的满语名字,就觉得一阵头晕,俱皇上所说,这是光彩照人的芙蓉花的意思。
和顾也发不出自己的满语名字,但还是用力点头——她虽然还小,但也知道莴苣公主不如皇阿玛的这一串字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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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端午后,战事不顺,到如今七月底,近三个月来皇上都很少踏入后宫。
柯姑姑观皇上神色,就上前接过公主——准备腾出空间和时间来,让皇上跟贵妃说体己话。
果然收到了贵妃一个满意的注目。
不得不说,柯姑姑跟高静姝,在这方面毫无心灵感应。
高静姝的注目,绝对不是满意。她并不想跟皇上说什么体己话,谁不知道皇上如今跟炸毛猫似的,谁都不敢上手。
不过再细想想皇上近来的暴躁表现——据说在前朝连抽了好几个大臣了,更下折子把讷亲和张广泗骂的狗血淋头,于是高静姝也决定牺牲自己,让人抱走和顾,别让女儿招了皇上心烦才好。
高静姝就看着皇
上毫不客气的躺在了她的躺椅上,边摇晃边端起了她的酒杯。
她没舍得喝完的半两酒,瞬间就被皇上一饮而尽。
还用她的银筷子吃了一片挂卤鸭和一块鸡丝春卷。
皇上转头见贵妃立在一旁,只穿着家常衣裳,连头发都只是挽着髻,就道:“给贵妃搬一张躺椅,拿披风来,外头开始凉起来了。再烫一壶酒,朕与贵妃喝两杯。”
既然皇上有命,高静姝当真也躺下来,紫藤非常谨慎的就给她倒了一个杯子底儿。
皇上却不要紫藤倒,对着贵妃扬了扬空杯子。高静姝只好越过两人躺椅中的小桌子,探着半个身子给皇上倒酒。
紫藤立刻远远退开,将院中的宫人也都屏退,唯有自己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等着有无吩咐。
高静姝这样一凑近倒酒,却看见皇上是满脸的疲倦,眼下头乌青浓郁,结膜血管充血,显然不是一两天能熬出来的。
眉心间的川字似乎都深了很多,大概是最近皱眉太多。
高静姝放下酒壶:是啊,这里只有自己知道,乾隆朝所有的战事都会过去,大清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