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适应良好,甚至已经开始思考中午吃什麽。他问了蔺兰之一嘴,得到那人一个复杂的眼神。
蔺兰之把手机扣住,忍不住问沈知安:
“你不讨厌我吗?”
按理来说,沈知安现在应该非常讨厌他,就算不讨厌他,也应该感到很尴尬然後避免见面,怎麽会上赶着跟他走。
沈知安顿了下,说:
“你是我朋友。”
一方面沈知安知道被注射诱导剂的感觉很难受,另一方面,其实他已经偏向了周燃,只是说不出口,总感觉哪里还不对劲。
今天他一看到蔺兰之,顿时明白了哪里不对劲。
这是三个人的事,怎麽能直接略过蔺兰之呢?沈知安想和蔺兰之说清楚,然後再和周燃说清楚,这样才叫皆大欢喜。
沈知安又问蔺兰之:
“你饿吗?”
蔺兰之一噎,“不饿。”
“周燃为什麽要帮你拿东西?”那天周燃说的每一个字沈知安都记得清清楚楚,准备一件一件地和蔺兰之说清楚。
“……”被正宫盘问的感觉来了,蔺兰之不自觉坐直了身体。他清了清嗓子,道:
“我的腺体被切除,有一点点是因为他,所以我朝他要了个补偿。我要他拿的东西是我爸的钱,我爸一定会找人揍我,所以我让他去替我挨揍。”
沈知安神色变得有些难过,他只是有发情障碍,蔺兰之却是直接切除了腺体,一定很痛。他顿了顿,又问:
“那……诱导剂是怎麽回事?”
“周燃把小混混打跑了,可那群人去而又烦,想占我便宜,他回来,就不小心也吸入了诱导剂。”
蔺兰之垂眸,脸色闪过一丝悔恨,而後忽然抽了自己一巴掌,说:
“对不起,是因为我才发生这种事。”
沈知安抓住他的手,声音沉了一些,终于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们是怎麽回来的?”
蔺兰之的神色变得很痛苦,说:
“那时我还有些清醒,本来想去医院,可他却拉着我要回家。”
他慢慢说出了後面几句话,艰难地像吞了一嘴刀片:
“上楼之後的事我也记不清了,再睁眼,周燃就在扯我的——总之我们都晕了,什麽也没发生。”
蔺兰之按照孟芝影给的剧本说出了台词,沈知安的脸色果然变得苍白。他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而後擡起头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说:
“我相信你。”
话音未落,门铃急促地响起。沈知安一下子站起来,往卧室里走去,他回头恳求蔺兰之:
“拜托你,说我不在。”
又被孟芝影猜中了,要不是他也是当事人,蔺兰之简直想给孟芝影颁一个最佳算盘奖。
他算到了周燃会跟着沈知安回福利院,提前引导福利院的人回忆往事,算到了沈知安还在怨他,提前服软为第二天的真相揭露铺垫情绪,让沈知安轻而易举地重新接受了一个朋友。
孟芝影也知道周燃一定会黏着沈知安解释,知道沈知安一定会受不了离家出走,知道周燃会找过来。
一步一步,蔺兰之去开门的间隙忽然想,要是孟芝影拆散的是他和周燃,估计早就拆散了。
只是可惜,孟芝影不喜欢他,而周燃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开了门,周燃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眼眶猩红,问:
“沈知安在哪儿?”
而现在,蔺兰之也只需要说出孟芝影早就为他准备好的台词,一脸难堪道:
“你觉得沈知安还会再见我吗?”
周燃早就去查了监控,可是监控不知道什麽时候坏了,既没拍到他和蔺兰之是什麽时候回家的,也没拍到沈知安什麽时候出了门。
他踹了下门,随後才调整了神情,道:
“有他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蔺兰之却是喊住周燃,问:
“你就那麽确信,你没和我发生关系吗?”
“我要是和你发生了关系,”周燃头也没回,语气决绝:“我就以死谢罪。”
蔺兰之心头“梆”的一声,他捏紧了门框,看着周燃的背影越来越远。这句话实在是太伤人了,蔺兰之深呼吸好几口气才憋住眼泪。
可是也是这句话,蔺兰之知道,周燃不确定,否则周燃就不会用死来威胁他。周燃当时记忆模糊,只记得打晕了人,还握住了玻璃碎片。
蔺兰之吸了下鼻子,现在知道真相的只有他和孟芝影。只要他一口咬定发生了关系,这两个人心里就永远有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