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冷笑一声,慢慢收回手:“这是我方才一进来,便设下的一道结界,不到时间便绝对无法破开,我虽‘无用’,但困住你一个残废之人依旧绰绰有余。”
燕纾半阖着眼似乎在暗自调息着什么,闻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困我做什么,您不都说了,我又走不出去。”
他琉璃色的眼眸闪过一抹微光,若有所思地环顾了一圈,轻轻开口:“倒是您……不也被一起困在了这里。”
二长老愣了一下,心中下意识觉得哪里古怪。
但周围一片安安静静,只余下燕纾时不时压抑的轻咳声,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纰漏。
二长老咬了咬牙,强行将心中那一点不安驱散,也冷笑了一声:“你别在这里再自欺欺人、拖延时间了,你的魔气方才被我那一掌激发,怕是已经快要压不住发作了吧?”
他慢慢上前一步:“大长老早知你沾染魔气,只谢镜泊将你藏的太深,今日终于有机会来处置你这个魔教叛徒。”
“古往今来,沾染魔气者都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任由魔气侵蚀神志,最终堕落成魔,一种便是魔气发作经脉寸断,直接灰飞烟灭——无一例外。”
——所以姜衍和樾为之神情才一直那般凝重,一直到最后都不敢完全打保票。
二长老没有注意到燕纾眼眸闪了闪,继续冷声开口:“大长老仁慈,免去你一死,但仍要将你入魔导致的罪行公之于众,仍要你……为之前镇子上死去的那些无辜魂魄赎罪。”
“二长老这话说的古怪。”
床上的人似笑非笑地抬起头,因为发烧眼尾一片绯红,却仍不紧不慢地开口:“我怎么记得……明明三长老才是真正参与魔族屠村一事。”
“三长老那也是被你连累!”
二长老冷笑一声,放在危阑肩膀上的手指一点点收紧:“燕宿泱,你说两年前背负着那些骂名,安安分分地去死多好,非得再跑回宗,非得将旧事重提。”
大概是以为燕纾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二长老终于忍不住吐露出一点真相。
“山下镇上那些百姓原本不用去死,偏你又活着回来了,我们只能让魔族屠了他们村,让两年前你干的事情重现,可惜最后也是……白白死了。”
周身的魔气大概是已经发作,床上的人身子忽然控制不住地一震,骤然俯下身,发出了一声急促的喘息,又瞬息咬牙忍下。
二长老清楚这是魔气正在他体内肆虐的迹象。
——燕纾大概马上就要撑不住了。
他似乎有些可惜般,低低叹了一口气:“燕宿泱,你如果当初在山下的洞内乖乖入魔,如今也不用再遭这一番罪了。”
他慢慢上前一步,蹲下身,从下往上仰头望着床榻上艰难喘息的人,声音间控制不住带上了些许残忍的畅快。
“现在,我只需要在这里等着你周身的魔气慢慢侵蚀全身,看着你神志全失、魔性大发……”
“到时,谢镜泊窝藏入魔之人,也会牵扯其中,销春尽便完全由长老殿一家掌权。”
二长老看着面前的人偏头又吐出一口鲜血,没忍住肆意地大笑起来:“这般瞧着你一步步、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二长老话音刚落,忽然听到面前的人轻轻笑了一声。
“所以这就是……你们的计划吗?看着我入魔,再陷害我一次。”
“那怎么能是陷害?”二长老愣了一下,紧接着冷笑一声。
“明明是你自己抵不住诱惑,无故坠魔,杀性大开,长老殿不过是揭露暴行,替天行道……”
他话还没说完,却听面前的人似笑非笑地叹了一口气。
“这话……骗骗其他人也就罢了,若是把自己都骗了进去,可是会招来杀身之祸的。”
面前的人吐字清晰,语气平缓,完全不似方才死死抵挡魔气侵袭时几乎要濒临崩溃的模样。
二长老神情瞬间一凛,瞬间想要站起身,却感觉肩膀倏然一沉。
一阵极强的威压蓦然传来,二长老有些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听着面前的人不紧不慢地开口。
“二长老有没有想过,若我此时真的入魔,杀性大发,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将您,一并杀了。”
燕纾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琉璃色的眼眸似乎有猩红闪过。
“到时大长老是真的会救您,还是会怜悯地……替您报仇呢?”
明明是极其轻缓的语调,二长老浑身却控制不住战栗起来。
他倏然抬起眼,体内灵力疯狂运转,浑浊的眼眸战栗地倏然望向面前的人,下一秒却忽然感觉眉心一凉。
燕纾抬手不轻不重抵在他眉心,二长老只感觉一阵控制不住的寒意袭来,聚集在眼周的灵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二长老是也想控制我吗?”
他歪了歪头,低低地笑了一声:“就像之前……对危阑做的那样。”
二长老神情间闪过一丝慌乱,却又强行镇定下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危阑明明是自愿……”
“若我没记错的话……二长老当年的最拿手的术法,便是摄神吧。”床上的人忽然开口,轻轻打断了他的话。
摄神之术,其本质便是扰乱人的心绪,强行让中术之人按照他的意志来行动、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