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自由出入”本就是狮子大开口,原侥幸想着万一谢镜泊救人心切不会察觉,没想到他却……这般冷静。
“那我若进来一次,便一直赖在燕纾那里不走——”樾为之终于忍不住咬牙低下头。
下一秒,他便直接对上谢镜泊冰冷的目光。
“阁下尽可以……一试。”
他缓缓开口:“但我猜……你应也不想让燕纾知道此事。”
——谢镜泊确实又猜对了。
燕纾的计划还未完成,樾为之与他们合作已是冒险行事,压根不敢让他知道。
“……成交。”樾为之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弯了弯眼。
他看着谢镜泊平静地转过身,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燕纾知道你这样吗?”
谢镜泊脚步一顿。
他微微侧过身,看着屋顶那人似笑非笑地冷冷垂下眼:“谢宗主从始至终都这般冷静,一切都以宗门利益为先,看来一点也不在意……燕宿泱的死活呢?”
“若是方才我最终反悔,拒绝交易,谢宗主怕是会……毫不留情地舍弃他吧?”
“燕纾知道……你这般,薄情寡义吗?”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看到面前的人袍袖一挥,紧接着,樾为之手腕倏然一紧。
他手中捏着的银针瞬息把持不住,手指一张,蓦然向前飞出。
下一秒,便看着谢镜泊袍袖再次一翻,那银针在半空中瞬息变了个方向,“噗”的一声,针尾尽数没入树干。
“师兄不会是宗门的对立面。”
“若是你反悔……”谢镜泊抬起头,眸光深不见底。
“……我会保证,有无数种方式,让你同意。”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又低了下来:“只是师兄……不会喜欢我那样。”
房间内似乎有轻微的响动传来,似乎是床上那人不知梦到了什么,无意识不舒服地喘息。
姜衍转身往屋内走去,同一刻,樾为之眼睁睁看着,谢镜泊蓦然背过手,周身的凌冽之气一瞬消失,低低吐了一口气,抬头平静地望向他。
樾为之眉心跳了跳。
——谢镜泊这般举动……怕是早已发现他一直在暗暗防备。
你这个小师弟……可不似你想的那般纯良啊,燕纾。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勉强笑了笑:“看来谢宗主与我,彼此都不是很信任对方。”
谢镜泊没有理他,手指一抬,将那些银针重新吸出,慢慢送回樾为之身前,低低开口:“何时开始?”
“两天后。”
“如今还不是时候,他体内魔气还太过郁结,身子也需要调养,我也有一些东西需要准备。”樾为之闭了闭眼,神情也慢慢静了下来。
他忽然轻轻打了个响指,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哀嚎瞬间从三人耳畔传来。
谢镜泊微微蹙眉,姜衍直接嫌弃地后退一步一把捂住耳朵:“这什么东西?”
“送信……鸦。”樾为之单手抓着手里那胖的几乎看不见眼睛的乌鸦,轻轻弹了一下他尾巴尖的羽毛。
“这两日我会让它往返,燕纾若有什么情况,姜门主可用它与我联系。”
姜衍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终于看着樾为之手一翻再次将那吵闹不已的胖团子收回去。
他放下手,听着樾为之继续开口:“我会给姜门主一个调理药方参考,两天后他还会发作一次,这两日还劳烦姜门主费心调理。”
姜衍抱着双臂没什么反应地点了一下头,谢镜泊倒是微微蹙眉。
“发作……不能避免吗?”
“不能。”樾为之摇了摇头,姜衍也终于低声开口。
“师兄体内魔气如今太重,靠药物或外力削弱……进度太慢,他身子也都受不住,不如发作效果更好。”
姜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继续接道:“再发作一次魔气发散出来,之后便差不多可以拔除了。”
房顶屋檐的瓦片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谢镜泊与姜衍同时抬起头,看着檐铃轻轻一响,那红衣之人身影已瞬息落到远处。
谢镜泊忽然开口:“燕纾到底要做什么?”
一袭红衣的人不答,只摆了摆手,下一秒却听谢镜泊沉声开口:“他的计划……是准备在四方大典那天开始吗?”
这回他清晰地看到,落在树冠上的人身子肉眼可见地一颤,险些没从树上掉下去。
“这是另一个交易了,谢宗主。”
樾为之深吸一口气,收敛好情绪,似笑非笑地偏过头,“不要越线。”
谢镜泊蹙眉,下一秒便听“砰”的一声闷响,一阵白烟过后,樾为之的身影已瞬息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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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纾昏睡了整整半日,第三日晚间,才堪堪醒来。
他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昏睡时,似乎有很多人在他耳边说话,他挣扎着想醒来,但周身实在是太过疲累,连眼皮都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