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良爹最近又是新纳美人,又是老往后宫跑,应该还是有那么点再让后宫中添些婴啼,以示国家稳固的意思在。
当然更大的可能性是纯好色。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不想跑过去讨嫌碍眼。
正好最近宋祁教了他如何正确地写箚子陈奏言事,书法课也学了快两月,正好给他爹整一个中短期学习汇报。
“臣昕谨奏:今出宫得见奇事一桩……”
约摸一刻钟后,赵昕用着形酥骨软,但能还算整齐的清晰字迹填满了大半本箚子。
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后,赵昕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细心地吹干了墨,最后把箚子递给了陈怀庆:“你亲自去垂拱殿一趟,把孤的箚子交给张大官。不过普通按序呈递即可,用不着加急。
“顺带着让人去谏院看看,如果欧阳修和王素得空,就让他们找时间过来一趟,孤有事要问一问他们。”
陈怀庆点头应下,双手托着箚子离开。
等着陈怀庆离开,赵昕开始提笔练字。
他接受着世界最顶尖的教育,总要给出一流的结果才算合格。
结果字帖还没写完三张呢,欧阳修和王素就联袂而来了。
把赵昕都整得一愣,下意识问道:“谏院很闲吗?”
这要是闲的话,能不能再多加点差遣。比如说让欧阳修你来我东宫兼任一下侍讲学士,也好让你和宋祁这两位《新唐书》的主编提前进行磨合。
欧阳修和王素对视一眼,均是面带无奈。
谏院哪里闲了,忙得脚打后脑勺好吧。只不过因为殿下你是太子,官家近来又有怠政的迹象,把随意传诏朝廷要员咨询朝政的权力都放给了你,我们能不来得快点嘛。
不过赵昕也就那么随口一问,根本没想要答案,于是转手就把区希范的状纸递给了两人:“今日出宫见世情百态,遇到有人投告上诉,孤就捎带手接了,两位帮忙看看,何以教我?”
这两个具是身负才名,片刻功夫就将状纸看罢,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开玩笑,现如今朝臣们都已经习惯了太子殿下天纵之才,所言所行俱有深意,没想清楚之前怎么敢胡乱开口。
更何况这种小案子按常规处理流程,说破大天去也就是发到开封府,让开封府头疼去,何苦把他们两个谏院的提溜过来,问什么何以教我。
这绝对是另有打算,而且按这位太子殿下的过往战绩,绝对能把谏院搞炸。
让他们两个过来,纯属是打预防针。
意思类似于,我准备搞事了,把你们手底下的言官摁住,必要的时候,你两还得出来帮我洗地。
僵持到最后,还是王素先出言。
他是赵昕伴读之一王贡的叔父。虽然当初王家将王贡送入宫中当伴读是为了家族延续,富贵不绝。
但随着赵昕以远超常理的速度崛起,逐渐掌握了包括坐朝理事在内的一系列权力,整个王家就已经彻底和赵昕绑在了一条船上。
哪怕官家以后再生出儿子,甚至动了易储之念,他们也只能死保赵昕,而不是舍弃王贡。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王素说话就要更直接些:“殿下|体恤下情,仁德爱民,实乃我大宋百姓之福。
“然则各司其职,才能运行有序。以殿下之尊,不必过问此等微末小事,交给开封府也就是了。”
“嗯嗯嗯。孤也是这么觉得。”赵昕连连点头,笑容满面,但后半截话直接把两人给整不会了。
“孤记得官家谕封孤为太子的时候,也册了开封府尹一职吧。梁适之职不过权知开封府尹,说白了是个暂代孤理事的。
也就是说,孤也是可以在开封府升堂问案的对吧?”
欧阳修:!!!
王素:???
虽然理论上
????
是这样没错,但开封府尹一职向来是只给太子加的虚衔啊!
自后周以来,就没听说过哪位太子真仗着这个官职,去开封府升堂问案的。哪怕先帝,也只是以亲王之位执掌开封府事,裁决刑狱轻重。
等到被封为太子,就再也没管过了。
而且先帝执掌开封府事时已经成年了!殿下你现在才多大啊,还没开封府的桌案高吧!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
被赵昕卡了理论bug的欧阳修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从法理而言,的确如此。但殿下身份贵重,还是需问过官家。”
“孤已经给爹爹上了问询箚子,想必很快就有批复,再怎么一个旁听的座位是能捞着的。此行请二位来,实是有另一件事情相托。”
王素道:“不知殿下所托何事?”
这下赵昕的笑容变得有点冷:“西北新收州郡已过三月,吏部还没挑出来足够安抚地方的亲民官赴任。他们如此敷衍拖延,你们谏院就干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