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彬:“难道不是我欠你吗?”
顾云苏:“嘻嘻,我这不是以退为进嘛。”
徐文彬鼓起掌来,又发送笑脸:“你可真机灵啊。”
顾云苏便握着手机,很得意地兀自点点头——论讨巧卖乖,她还没输过。
俩人保持着友好氛围你来我往地聊了三五句,最後徐文彬提出,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干饭人们就在今天相见得了。
顾云苏握着手机犹豫了两秒钟,同意了。
多日不见人,这突然的邀约倒还挺令人紧张,她速战速决地挑好衣服化好妆,对着镜子整顿了一下小激动,蹑手蹑脚地往楼下走。
一边走又一边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吴俪梅打招呼。
俩人已经好几天没说过话了,即使吃饭也都是在无声中进行,李健雄传声筒一样把她叫下来,然後一家人就像在通过什麽“沉默测试”似的,一言不发地吃完晚饭。
这种气氛之下,她是真的懒得理人。
可另一方面她又知道,哪怕严重如“夺子之仇”,这麽渗上三两天,吴俪梅的怒气也已经被时间抚平了一道浅浅的褶皱。
这时候她打个招呼,刚好就是为彼此建起一个再沟通的桥梁,为後续的和平商谈奠定基础;反之,她则会再次激起对方的愤怒,将冷静时长无端端再拉长一倍。
怎麽想也是得不偿失。
吴俪梅的主卧关着门,她没办法,走过去轻轻敲了敲,开了个缝,探头进去。
屋里拉着帘儿,吴俪梅盖被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没有回头看。
顾云苏轻轻叫了一声:“妈?”
吴俪梅睡的轻,一般有这动静,即使睡着也会被吵醒,可她此时一动不动,也没有呼噜声,怪吓人的。
顾云苏有些忐忑,往里迈了两步,走到床边,探身想看吴俪梅的正脸。
结果就看见吴俪梅脑门上贴了张降温贴,眼珠转了转,有气无力地擡了擡眼皮,问:“干嘛?”
“发烧了?”顾云苏问,上手一摸,嗬,还真烫!
这还怎麽走?
她当机立断把外套和提包往沙发上一扔,拿出体温计给吴俪梅测试,又掏出手机百度:孕妇发烧怎麽办?
在此之前她从没接触过孕妇,常识基本靠谣传,真假完全不分。
吴俪梅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个年纪,过去的超人逐渐变老,曾经的小孩子却都拥有了力量。善良的人最适合站在高位,因为俯瞰的时候容易溢出同情。
顾云苏叹一口气,心底浮起一丝愧疚。
咋说呢,自从回家以来,她这个啃老族做的就是非常尽责,不仅吃喝仰仗吴俪梅,家务也没怎麽做过,得知对方怀孕以来,又因为赌气而处处与之作对,说一句不孝好像也真没什麽不妥。
吴俪梅这具小身板上,承担了太多不该中年女士背负的重担——虽然最大的一个是她自找的。
沉睡多时的良心在此刻短暂苏醒,顾云苏禁不住想,难道是她将吴俪梅推向火坑?
可她的初衷不正是将对方从坑底拽出来吗?
到底是哪里不对了呢?
吴俪梅轻轻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哪儿不舒服,闭着眼皱眉头。
顾云苏弯下腰,凑近了问:“怎麽,要不要喝水?吃东西了吗?”
吴俪梅闭着眼摇头:“你帮我沏一碗麦片。”
顾云苏就算再不能自理,活到现在也还是有一点照顾人的常识的,更何况她与吴俪梅相依为命这麽多年,总归赶上过几回这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