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人们写下一幅“谢”字,用不了太多心血。可应天府学收到这张谢字,便可扬名应天,传为美谈。
投桃报李,应天府学诸师生,一定会有所行动。
不管是允许卖花人们在武定桥下讲学处卖花,亦或者是多给卖花人们一条门路,时不时地照顾他们的生意,更甚至是上书朝廷,增设摊位,降低租金等等,都于卖花人有利。
只是,陈樵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了。他一向严于律已,鲜少将自己的文稿外传。她又是,从何处见过他的字?
有心想多问一句,念着前次石板桥上,李景隆造成的误会,微微思索了片刻,他还是决定,掩下不提。
哪知道,他不提,徐妙容却像有些为难一般,犹豫了片刻,问他:“不知王爷那里,可有合适的字帖?”
“本王这里,的确有一份怀素的字帖。”
朱楹略有些意外,心知她大约是想将字帖送给陈樵,便点了点头,道:“你若需要,只管拿去。”
“怀素?不成,他的字有点狂,不太合适。”
徐妙容却摆了摆手,表示这字帖,野性了点,不太与人适配。
朱楹却迷糊了。
怀素的字是狂,可陈樵的字更狂,这字帖,明明与他绝配。
“你……可曾见过陈樵的字?”
他问了一句。
徐妙容点头,正要就着那字是多麽的行云流水多说几句。无意一瞥,目光却猛地定住了。
她似乎……看到了陈樵的字。
没错,她的确看到了陈樵的字。
方才进来时,没有细瞧,并不知道,窗边兰花旁,还放着一张簇新的纸。那张她有印象,隐约记得,好像叫什麽雪浪纸来着。
无风时尚察觉不得,此时忽有风来,那纸叫风这麽一掀,上面的字便全部露了出来。
应似飞鸿踏雪泥。
字不是太小,她一眼就瞧见,是七个字。
“好字!好兴致!”
没忍住,她赞了一句,而後,又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王爷和陈教授,果然交情匪浅。”
本意是想说,你哥俩倒是好,他还舍得给你写一幅字呢。哪知道,朱楹却怔了一下。
一瞬间的错愕後,他垂眸,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那是本王昨日写的。”
徐妙容:……
反应过来,也有些错愕。
“那……一样的,一样的。好字!好兴致!”
又把刚才夸陈樵的话原样照般了过来。
朱楹却不置可否,他倒也没说什麽。目光微微一转,他似觉得有几分好笑,只脸上却并不见笑意。神色微微柔和了几分,他并不就着那几个字继续往下说,只顺着一开始的话题说了一句:“你这一份谢礼,很好,陈樵他们,应该很喜欢。”
一句话,让徐妙容吃了定心丸。
虽然误把朱楹替展销会写的门头当成了陈樵写的,这事有点尴尬。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朱楹不挑破,她也就装死了。“谢”礼送对了,如今字帖也不需要了,她不必再从他身上薅羊毛。
不过,“王爷方才说,不从普通百姓下手。难不成,王爷茅塞顿开,又有好主意了?”
重重地强调了“茅塞顿开”四个字,她没忍住内涵了一句。
朱楹面上倒还端得住,心知她猜到了自己一开始那句“没有”是假的,当即也不否认,只问了一句:“你心里,不是已经有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