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朱楹在心里回应的。
他为什麽要为她感到骄傲?
他巴不得,与她划清界限,最好永永远远不见面。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具服殿里的那段陈词,的确很好。
好的,压根不像能从她嘴里说出来。
不想再听杨荣说下来,他啓唇,才唤了一声“杨修撰”,便听得:“王爷,你知道刘勰吗?
刘勰,他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文心雕龙吗》?”
《文心雕龙》,他当然也知道。
“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2],王爷。”
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杨荣面上已经没了最初的笑意,他说:“不是只有华丽的文字,才能承载世人最朴素的情感。有时候,随口说出来的话,却有着直击人心的力量。一切没有情感的言语,不过是泛泛而谈,我在修史的时候,往往恨不得把它们全部删掉。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之请,作罢,下官告辞!”
话音落,他拂袖便走。
一旁候着的小厮有池:?
有池惊呆了。
“王爷,这杨修撰可真是好大的谱!”
如果他没听错的话,杨修撰,好像是在替王妃说话?可,王妃不是一向在应天声名不佳吗?
“对了,王爷,杨修撰的袖子里,好像还藏着几个核桃。”
又说了一句,有池暗忖,刚才杨修撰,其实是想拿核桃做人情的吧。可惜,王爷不稀罕。
“走吧。”
朱楹不耐烦在这些无足轻重的事上浪费口舌,他开了口,有池便暂停抱打不平,跟着他一道往安王府去了。
回到王府,同往日那般,用过晚饭,朱楹便拿了一本书,随意地歪在榻上翻看。
看了一会儿,他有些累了。
想到白日里有池口中的核桃,忽的,起了几分玩弄心思。
便唤过有池,示意他把装核桃的黄花梨捧盒拿来。
有池应声。
不多时,人便回来了。
“怎的这般快?”
朱楹有些惊讶,见他手上空空如也,忙问:“核桃呢?”
“核桃……”
有池有些胆战心惊。心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事,王爷早晚要知道,便如实说了:“平山堂的人来报,说是,核桃碎了。”
“碎了?”
朱楹从榻上起了身,不敢置信,“是谁弄碎的?还有,为何是平山堂的人来报?”
“是……王妃弄碎的。”
徐妙容。
“又是她!”
朱楹心头火起,干脆擡脚,往平山堂去。
可,才走了两步,便听得:“王妃也受伤了。”
脚下步子一顿,他迈出去的一只脚,便停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