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那个声音,是……或许就是挑唆此人之人。
那个人,是真正的掌事人。
“你是谁?”
他问徐妙容。
“你管我是谁!”
陈丽质回了一句。
林映真大喝:“没问你!”
他又问:“你到底是谁?”
这下里头的人都知道,问的是徐妙容了。没人敢回答,可林映真,却好像猜出来了,他说:“你是知县夫人。”
陈丽质:?
徐妙容:……
真正的知县夫人:?!
知县夫人慌得直摆手,不不不,她不是,她不是。不是,她是,她是知县夫人,可知县夫人没说话,知县夫人压根就没说话啊!
天爷啊,她不想背这个黑锅,这个锅背着,是会死人的。
泪眼朦胧地看向徐妙容,徐妙容却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了,她似也觉得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道:“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猜错了,也正常。”
旋即话锋一转,对着外头林映真怒道:“林映真,你莫非忘了,数年以前,倭寇是怎麽侵扰我沿海子民的?你助纣为虐,我大明的同胞,不是你的同胞吗?我大明的国土,不是你生长的国土吗?
“多管闲事!”
林映真啐了一句,他好像根本不为所动,念叨了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握紧手上倭刀,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今日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死,我们……”
“是,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
徐妙容快速接了口,抢走了林映真的台词。
林映真咬牙切齿。
徐妙容也不耽搁,她继续说道:“你们也都听到了,林映真,要置我们于死地。他是我大明人,尚且对我们如此,更不要说,非我族类的倭寇了。”
“千钧一发,就在此时。历史,是血的经验和教训铸就而成的。一时的忍让,只会换来加倍的索取。那些没有人性的东西,觊觎着不属于他们的一切。他们的铁骑,会踏上我大明的国土,他们的双手,会沾上我大明百姓的鲜血。他们会改换我们的文字,他们会把我们当作奴役驱使。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3]。国破家亡,永无宁日,是你们想看到的吗?”
“我大明人,不能被倭寇所驱使,我大明的土地,不能被倭寇所践踏。今日我们委曲求全,明日会有更多的倭寇渡海而来。倭寇无心,亦无耻,届时,大明,还是我们的大明吗?”
“百姓们!兄弟姐妹们!大明是我的大明,可也是你们的大明啊!
一声声,掷地有声,冲破了大门,也冲破了云霄。
陈丽质已经眼含热泪了。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含着眼泪。抹一把泪,她放声高呼:“安王妃曾经说过,我们所站立的地方,就是我们的大明。我们怎麽样,大明就怎麽样。若我们上下一心,同仇敌忾,无耻的倭寇,便必然会被降服!”
她又喊:“日月所照,皆为汉土[4]。大明江山永固,大明江山永在!”
吱呀。
吱呀。
吱呀。
无数的门打开了。
最先开的,却是徐妙容面前的那一扇。
无数的百姓,手拿着菜刀丶木棍丶耙子丶石头站在门前,他们虎视眈眈,死死地盯着那些倭寇,就像,盯着累世的仇人。
大明是他们的大明。
这话没错。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说这话的是谁。可他们相信她,他们相信,以倭寇鲜廉寡耻,在大明国土肆意妄为的作风,若有朝一日,大明被他们所攻破,大明的子民,一定,一定不会好过。
人间炼狱是什麽样子,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知道,倭寇不除,大明江山不会稳固。
为了大明江山,为了他们自己,他们要上下一心,将倭寇赶出去!
“打死倭寇,卫我大明!”
“打死倭寇,卫我河山!”
无数激昂的声音在周遭响起,倭寇们有些慌了,林映真也有些慌了。死死捏着手中的倭刀,林映真脑门出了一层汗。
他突然转过身,目光直直地朝着县衙门口的徐妙容而去。
他知道,这位“知县夫人”煽动着大家站了出来。
“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