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轻轻扶着她的肩膀,与此同时,一盏温热的茶递了过来。
终于将那根刺吐出来了,徐妙容心中叹气,吃鱼的时候,果然不能说话。不过话说回来,这鱼为什麽会有这麽多的刺?
“以前的家宴上,也会有白鱼吗?
她侧过头问朱楹。
朱楹看着她的眼,说:“忘了。”
这都能忘?
徐妙容撇嘴,正要再问问他,那之前的家宴上,你都吃了些什麽,刚开口说了一个“以前”,她便顿住了。
目光轻轻挪开,她忽然有些不自然起来。
“对不起啊。”
她说。
刚才她虽然是有意的,但并非想内涵他。虽说如果真的内涵到了他,她也挺开心的。毕竟“投石问路”这事,还没这麽快过去呢。
“你说的是事实,没必要说对不起。”
朱楹的声音依然压的很低,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目光依然落在她脸上,他说:“你想要的。”
却不说了。
正巧朱棣不知道说了些什麽勉励弟弟们的话,宁王和岷王的脸色都不是太好。徐妙容刚听到一句“走的时候,记得去钟山谒辞陵寝”,便见徐妙清站了起来。
她立马什麽也顾不上了。
竖着耳朵细听,徐妙清果然顺着谒辞陵寝四个字,提出了自己也打算回去。衆人都知道,迟早有这麽一天,便也不稀奇。
可让他们震惊的是,徐妙清竟然提出,要将三护卫全部还给朝廷。
“代王已经无法行军打仗,我一妇道人家,不懂这些。府上琐事,已经耗费诸般心力,与其浪费兵力,不如让他们为朝廷出一份力。”
徐妙清站的角度,很高,高到,连朱棣都真情实感的震惊了。
宁王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步流星从位子上走出来,说:“你要交三护卫,朱桂知道吗?三护卫,什麽时候由得了你做主了?”
徐妙容能感觉的出来,他,很急。
想想也能理解,徐妙清都交还三护卫了,朱权却还想着换个更好的封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对比,显得朱权他们得寸进尺,得陇望蜀,很不是个人。
“我的决定,就是王爷的决定。”
徐妙清的神情极平静,她甚至还回头看了朱权一眼,然後回说:“王爷已经写了委托书了。”
“委托书?”
朱权一脸见了鬼了的表情,“朱桂如今已是这般,你告诉我,他如何写下委托书?”
“王爷是瘫了哑了,不是手断了。”
徐妙清回了一句。
徐妙容险些笑出声。
她觉得,今天的二姐姐特别刚。不对,应该说,自从醒悟了之後,徐妙清就特别刚。那句“瘫了哑了”,总感觉,像是在内涵朱桂。
远远地瞟了一眼委托书。
虽然看不到上面写了什麽,但她也能猜到,这事,问题不大。委托书到底是不是朱桂写的,不重要,只要朱棣承认,那它就是朱桂写的。
这世上,有无数种办法能让假的变成真的。这份委托书,就是真的。
事实的确如此,经权威“鉴定”,那的确是朱桂的笔迹。
朱棣是想一口应承下来的,但太干脆,显得他也很不是个人。所以思索了片刻,他丢下一句:“兹事体大,你再好好想想吧”,而後,就把这茬揭过去了。
徐妙容暗中观察了一番。
两个马谡,宁王和岷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倒是朱椿,只在震惊了一瞬後,就恢复了原样。
二姐姐,成了衆矢之的了。
她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行路难,多歧路,为了珍重的,爱惜的,路再难,也得往前走。
她敬佩徐妙清。
“皇兄。”
尴尬又难耐的气氛中,朱椿开了口。徐妙容以为,他也要主动请辞,说自己也打算回封地了。
可,“算了。”
朱椿可能深谙吊人胃口这回事,他起了头,却在衆人看过来的时候,住嘴了。
徐妙容觉得,那句“算了”实在太妙。短短两个字,就能叫人脑补出一堆故事。然而直到从宫里离开,她都没能从朱椿口中听到所谓的故事。
安王府在上元县,在宫门口分道扬镳的时候,朱椿和蓝氏走了过来。
“罗贯中的三国,我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