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朱棣信。
纵然与这位四哥来往不多,可,以他的判断,此事,应当不足为惧。正欲开口说点什麽,徐妙容却像将他那话听进去了,问了一句:“那怎麽办?”
“不必……”
“唉。”
徐妙容叹息了一声。
她说:“怎麽办。”
竟是又将方才的话原封原样说了一遍。
其实徐妙容觉得,罗贯中做的,没什麽不对。放弃科举,那叫明哲保身。
有句话怎麽说来着,东边不亮西边亮,罗贯中虽然没能在官场上发光发热,却在文学创作上发光发热了啊!
上帝给他关上了一扇门,却又打开了一扇窗!上帝对他,委实不错。
当然,他自己也很给力。
不像自己。
上帝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还是一扇通往大明文坛的门,结果自己把大门焊死了。现在窗子在哪,她不知道。
努力回想自己给朱棣的说辞。
罗贯中,和蔼的路人老爷爷。
她,被会讲故事的老爷爷吸引的无辜小女孩。
是,没错。那些年,她还是个无辜的小女孩。
她很无辜。
无辜是被对照出来的,也可以是,被人证实过的。
没记错的话,刚才,朱楹好像,承认了她无辜。可是,他那话的意思,难道是让她一个人进宫?
她擡起了头,嘴皮子动了动,而後——
“王爷,要不,你陪妾身一道进宫吧?”
一个人进宫,没什麽大不了的。
可,那天在朱棣面前,朱楹是帮着自己作弊了的吧?明明是两个人的故事,明天他怎麽可以不拥有姓名?
做戏要做全套,他得跟着一起。
然後,看在夫妻一体的份上,他会再帮着自己说话吧。看在都是兄弟的份上,朱棣会适可而止吧。
“为什麽?”
朱楹似有些意外,他问了一句为什麽。
徐妙容眼皮一跳。
想说,你是十万个为什麽吗?哪有那麽多为什麽。
如果非要有,那便是,“我害怕。”
三个字缓慢说出口。
她怕的好明显,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睛写满惶恐,她的手,提前开始抖啊抖!
她丶害丶怕!
多麽明显的情绪,朱楹看在眼里,罕见的,失声了。
其实他是有一瞬间的愕然的,总觉得,那句害怕,像是假的。他想起,过往的点点滴滴。她不是胆小之人,他从未,在她脸上看到真实的害怕。
可现在……他擡眸,平静地看过来。
看了许久,久到徐妙容以为,自己穿帮了。他却微微颔首,说了一句:“好。”
好?
等到从九成斋离开,徐妙容还是有些怀疑人生。当然,身边比她更怀疑人生的月桃回头瞅了瞅,又把头转回头,疑惑地问了一句:“王爷为什麽答应的这麽快?”
其实,也不是很快吧。
徐妙容计算方才朱楹沉默的时间,给出了答案:“或许,是我害怕的样子打动了他吧。”
哈?
月桃震惊。
害怕的样子,打动王爷?王爷好像并不是一个会轻易被人打动的人啊?
犹记得,半年前那次,王妃谎称自己害怕打雷,想让王爷回平山堂看一看。当时,是她去传话的,她说王妃哭得泪眼朦胧,面如菜色,浑身颤抖,险些呕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