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明早,或者今晚,便要震惊了,我的应天。
看向同样震惊的丫鬟们,她有些拿不准,陈樵究竟会如何出牌。
胡乱思索了一会,外头又陆续有人进来回话。
“王妃,陈教授坐在树上给学子们上课了,学子们席地而坐,纷纷拿出了纸和笔。”
“王妃,陈教授讲了孟母三迁和卧冰求鲤的故事,他还即兴点了一个学子的名,让他以如果你是被求的鲤鱼开头,作一篇五百馀字的短文。”
“王妃,学子们哭了,因为陈教授说,他年少读书困乏时,有一日就想吃这一尾鲤鱼。只可惜家贫,买不起,为此他母亲还打了他一顿,斥责他不懂事。後来鲤鱼成了他一生不可及之物,纵然他已经买得起。陈教授还说,从前他见母亲采花卖花却不看花,还以为,她不喜欢花。如今才知,鲜花之于母亲,便如,鲤鱼……鲤鱼之于他。呜呜呜呜呜呜呜!”
“你……怎麽哭了?”
徐妙容惊了一跳,好好的,这丫鬟怎麽说着说着就哭了。
“王妃,陈教授太苦了。不瞒王妃说,奴婢那会站在府学门外,听着陈教授的声音,眼泪便淌了一地。陈教授,他哪里是一个人呀,他身上,分明是许多个人!”
边说着,丫鬟又抹起了泪。
“是呀,陈教授如今出人头地了,他可以买得起很多很多鲤鱼了。可市面上这麽多的鲤鱼,却没有他年少时想吃的那一条。”
月芽听住了,她眼眶红红,说完又沉默了。
见她不出声,一旁的月栀背过身,强忍着酸楚,道:“别说了,谁年少时,没有过不如意?鲤鱼之于陈教授,便如花绳之于我。”
“小孩子的失落,又有谁知道?大人们以为的任性,哪里是真的任性。”
“别说了别说了,我真的要哭了。”
丫鬟们纷纷走了心动了情,各个眼眶红红,都不做声。
徐妙容本来在想事情,见气氛低落,心中也有几分触动。正要找点话宽慰宽慰大夥儿,却见门外头,朱楹缓步走了过来。
“陈樵家里,有个鱼塘。”
他一进来,便说了这麽一句。
徐妙容:?
丫鬟们:?
所以,错付了。陈樵,赔她们眼泪。
“这陈教授,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知道自己被陈樵那张嘴骗了,徐妙容无语之极。文人的嘴,果然信不得,陈樵这个PUA高手,怎麽不去卖课?
她面色尴尬,朱楹只当未瞧见,又说了一句:“他是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鱼塘,是他自个挖的。”
好……吧。
徐妙容瞬间不无语了,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她擡眸,问:“王爷可知,陈教授的打算?”
“本王不知。”
朱楹倒是坦诚,目光微地在她脸上一顿,他道:“但本王猜,他马上要命人快马加鞭送花回祖籍了。”
回祖籍?
徐妙容只觉得这话,话里有话。
正欲细问,外头有小厮急来递话:“王爷,陈教授叫人拿着那枝花,速回金坛,供于先妣坟前。”
竟然来真的!
徐妙容微微有些惊诧,不动声色地看了朱楹一眼,外头那小厮却又道:“应天府学诸生,有感于陈教授拳拳赤子之心,皆欲买花从之!此外,平阳王府也来了人,现在人就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