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斐你明白的,这孩子神奇得很,什麽事情都能很淡定地接受。”叶九思说,“衡衡一开始有点理解不了,後来她说想在太阳花的花园里举办我们的婚礼。你知道斐斐说什麽吗?”
“说什麽呀?”
“她说要凉快!”叶九思说完,捂着腹部笑了起来。
“这个孩子,向来都有古怪的想法,但倒是对大家都很上心呢。”陈七月说完,用筷子从咕噜冒泡的锅里一起夹出一块厚五花肉和一块芋头,“你试一下我第一次做的芋头焖五花肉,看看好吃不?”
叶九思把送到嘴边的芋头和肉咬进嘴里,一股滚烫的鲜香在叶九思的嘴里炸开,她捂着嘴兴奋地叫道:“嗯!!好吃!!”
吃过午饭,叶九思把碗筷都洗干净之後,一家四口就驱车前往陈七月父母所居住的一套四居室——陈七月认为,举办婚礼这种重要的事情,亟需亲口告诉父母。
进门之後,听见刺耳又嘈杂的,游戏厮杀的声音。新家客厅宽敞了不少,在门口听不见炒菜的声音。
陈大暑盘着腿我在沙发上,横屏拿着手机正在打游戏,太过投入以至于头都没有擡起来过。
在厨房里忙活的刘淑宁丝滑地推开厨房门,端出一碟热腾腾的酱油淋清蒸鱼,转头看了一眼陈七月,脸上倒是面无表情,只是冷而急促地抛下一句:“回来啦?”
“外婆!鱼好香哦!”陈知衡笑着说,“可惜我们家已经吃完饭了。”
在陈知衡面前,刘淑宁的脸上才绽放出笑容,说:“你们家这麽早吃饭哦?你舅舅刚上完补习班回来,放学比较晚,所以我们现在才吃上饭咯!”
叶明斐倒是找了一个小沙发,睁着大眼睛,紧闭嘴巴,一屁股坐下去,就一言不发了。
陈七月知道,她离婚这件事,在自己家也是搞得有一段时间,大家都鸡犬不宁,现在父母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
陈大暑放下有些发烫的手机,瞄了一眼陈七月,就把眼睛挪开了。陈七月当然注意到了弟弟的这一举动——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陈大暑疏远姐姐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们一家三口上桌之後,陈七月拉着叶九思坐在餐桌前,她半个身子趴在餐桌上,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托着脸,说:“爸,妈,大暑,我准备跟叶九思办一场婚礼。”
语句短促丶精炼丶决绝,没有半分要商量的意思。
“你们办这个干什麽呀?”刘淑宁的手没有停过,她又夹了一块鸡肉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浪费钱。”
“那为什麽大家都办?”陈七月说,“难道他们的钱就不是钱了?”
“可是你们两个……”陈冠明说了一半,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躲闪,“你们两个是女的,你要这麽搞,也不知道亲戚们会怎麽说。难为两个孩子了,她们从小注定就多比别人承受一些流言的压力。”
“我们会一直陪在孩子身边,竭尽我们全部人的力量来支持她们。”叶九思说,“有我们撑腰,我相信孩子们不会感到孤单的。”
“是啊,衡衡班里的人,好像都知道我跟思思的情况,思思还是他们最喜欢的老师,所以一切都还好。”陈七月说。
刘淑宁放下筷子,叹了口气,说:“你要说我老古板也好,怎样也好,我们始终觉得,两个女的在一起,很奇怪,不太行。”
“哪里不行了?”陈七月的身子往後仰,手臂展开,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膛,“你看我这麽多年,没穿没烂的,不还是好好的?”
“那你们老了怎麽办?”陈冠明问,“七月,你有两个孩子,倒是还好,那叶九思怎麽办?她膝下是没有孩子的吧!”
“这个问题我们也想过。说了要办婚礼,那当然也不只是走个形式,”陈七月说,“最近广州放宽了‘意定监护’的范围,我们跟对方做一个公证,成为对方的意定监护人,这跟结婚也没有太大区别吧?”
“七月,你长大了,有些事情你能自己决定,自己承担就好。”刘淑宁无可奈何地说,“不过我始终还是觉得,一男一女在一起,结婚生子才是最好的。”
餐桌上的人争论着,没人发现陈大暑的筷子已经停下很久了,他一直低着头,绷紧脸,眼眶不断地发热。
午饭结束後,刘淑宁回房间睡觉,陈冠明在厨房里洗碗,客厅里只剩下陈大暑还有陈七月一家。
陈大暑放下手机,幽幽地开口:“姐。”
陈七月擡起头,用平静而温柔的深情看陈大暑,说:“怎麽啦?”
“姐……”陈大暑又重复喊了一下陈七月的称呼,低下头,咽了一口唾沫,说,“你能支持一下我吗?我……我喜欢男生。我怕我一个人,面对不了爸爸妈妈那边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