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要什麽?
或许是秦晩芝打断了叶九思想问出来的话,但是陈七月早就苦心孤诣丶加班加点地编织好她要给出的答案,单膝下跪丶擡高双手,诚惶诚恐地把自己的答案献给那个短发齐刘海的女孩子。
——逸仙大学,全省排名第一的丶全国知名的985院校。
但是陈七月在幻想中,那双高高擡起的手臂却在发酸丶颤抖。像是做错事等待批评的小女孩——尤其是听了叶九思的话之後,陈七月的这种感觉愈发明显。
是她自己想考名校吗?还是谁在在冥冥之中,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阴森恐怖——你要考上逸仙大学。
逸仙大学,然後呢?
陈七月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但是内心里已经卷起一阵冰寒。她把手搭在叶九思的肩膀上,试图从她的体温中,找回点真实。陈七月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半小时结束晚修,但她真的感觉非常疲倦,不想回去。
但脑袋里还是下意识地,又颠来倒去地复盘文言文的内容。
次日语文课。
语文老师板着脸走进来,高高吊起的马尾辫快速地来回摆动。她放下手中的教案,风风火火地开口喊:“叶九思,站起来。”
叶九思站起身前,回头看了一眼陈七月。
陈七月的那火眼金睛,在叶九思的本子上光速扫动,像是在纸面盖上印章之後,再用力摁下去的过程。
叶九思对答如流,语文老师感觉提问她就像在翻自己的笔记一样。实在是挑不出毛病,她满意地点点头,心情也被抚平了不少。她带着微笑,喊陈七月的名字时,声音都温柔了不少。
陈七月松一口气,心头大石落地。她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到全身充满力气,仿佛叶九思的脑袋也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同样的对答如流。语文老师甚至在陈七月的眼睛里,多看到几分,对知识的虔诚。于是她也准备放过这两个女生。
然後,语文老师拿起刚刚批改好的小测卷子,看着放在最上面那份,需要她特别点出的卷子,愤怒的愁容重新涌上她的脸颊,她阴沉着脸,说:“褚之劲,你什麽回事?小测都是我讲过的知识点,你怎麽才五十多分?”
语文老师的火力彻底转移到褚之劲身上。但是褚之劲只是没脸没皮地笑着,仿佛不当一回事。
下课之後,叶九思马上转头,把手放在陈七月的桌子上,说:“七月,你放心吧,语文老师已经忘记了我们的事情了,她现在的火力已经集中到褚之劲身上了。”
陈七月先是耸肩笑了一下,然後趴在桌子上,长舒一口气,说:“终于不被她盯着了,我可以回到原本的学习节奏了。”
“褚之劲就惨咯!”叶九思在一旁说,“被语文老师盯上了,还要跟‘政治小甜甜’约会。看来他的女人缘还真的不错呢!”
陈七月差点喷水:“你这麽说也是你对。”
坐在自己座位上整理笔记的韦钰安,早在她们说起“褚之劲”这三个字时,手中的笔早就停下,把耳朵放在她们身旁。尤其是听到“女人缘”这三个,她更是双手都在颤抖。
陈七月说:“对哦,今天下午好像是我们班打篮球级赛?”
“是吗?”叶九思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
“蒋士颖的脚受伤了,”陈七月一边啧啧叹气,一边说,“估计他上不了场吧?哈哈,我们文科班联队估计死得更难看了。”
“那你打算去看麽?”叶九思问。
“去啊……”陈七月站起身,绵长地伸了个懒腰,说,“今天感觉作业不是很多,而且明天就周五了,今天是我的‘星期四综合征’,会变得特别坐卧不安……可能是因为终于能回家了。”
不远处的褚之劲,把身体往椅背上仰靠过去,尽可能地扩展自己的视野——然後他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打量陈七月校服下柔滑的腰线,然後展开无限遐想。他深呼吸一口气,走到两个女生面前。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对着谁说话——他私心里更想叶九思去看他下午的比赛,但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叶九思对他的比赛没有半点兴趣;问陈七月,热脸贴冷臀部的概率会低很多,但是,只叫上陈七月,似乎又有点不够意思。
褚之劲脸上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挠着左侧的头顶,最终还是把脸对着陈七月,问:“七月,今天下午我比赛……你……”
韦钰安打量着褚之劲,在她的角度看来,褚之劲看着陈七月时,他的眼睛带有期待的光芒和清爽的笑容。心里那只躁动不安的小虫子,不断地蚕食着她的胸口,却不觉得疼痛,只有一股骚动的痒。
陈七月指着叶九思,说:“思思去看我就去看。”